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,小雪梳洗完来给师父请安,延川仍没有要启程的意思,引着小雪来到客栈后院的空地。 “天下武功门派众多,追根溯源、分来分去也无非两大类,内家与外家。常说的外练筋骨皮,内练一口气。外家易学而难精,内家没个三五年就跟没练一样,所以世人会有外家不如内家的错觉。江湖中亦有内外兼修的强者,各中高手等以后你有机会亲自领教,自然知晓厉害。像你这样身体柔弱起步较晚的人,适合从内家练起。记住,练功之前不可进食,前一夜不可行房,忌月事,忌风雨。”延川背着手,介绍武学入门的知识。 小雪听着,频频点头。 “咱们今日就从最基本的桩功练起,说书先生讲得玄而又玄的内功,说到底就是攒气。你看好。”延川身体一屈,像扎马步一样分开双腿半蹲,双臂撑开虚空抱球。 小雪歪头学着延川的样子,刚要往下坐就失去重心,险些跌倒。 延川让小雪靠墙站,用竹仗帮她摆正姿势。 “命门向后顶形成对抗,双脚分开牢牢抓地,膝盖向前不要超过脚尖,人如坐高凳,双手抬于胸前,沉肩,坠肘,翻腕,手不要那么僵硬,四指自然分开。舌顶上颚双目平视前方,调整气息,把吸进来的气往肚子里咽,把丹田往上提。大脑放空,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任何部位上。好,不错,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不要动。” 半个时辰?小雪差点当场坐到地上,坚持坚持,一定可以的,她对自己说。 才站了一刻钟,小雪就觉得双腿酸困得厉害,她咬着牙不让身体打晃,脉搏跳动的抽搐感,从指尖开始向上蔓延,很快整个上肢都麻木了。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还要再坚持多久,若是这第一课都做不好,师父就不会教他更厉害的武功了,想起母亲和嬷嬷死前的惨状,她咬牙拼命坚持。 又站了一刻钟,小雪突然感到体内的气息汇聚到胸口,堵塞在那里令她喘不上气。 延川见状迅疾出手,竹仗点住小雪胸前的膻中穴,她吐出一大口气,仍努力保持身体的姿势不变。 “调服你的念头,什么都不要想,这样会走火入魔,很危险的。” 小雪连忙平稳气息,又站了有一刻钟。 “时间到。”小雪刚要松劲,延川用竹仗托住她的胳膊,“别急,现在才是攒气最关键的时刻,不然前面的都白费了。” 延川与小雪面对面,双手于胸前轻轻上举同时吸气,双手下压至丹田同时长呼一口气。 “所谓功夫不止是武学,做任何事都要下大功夫才能有成就。时间是最贵的成本,一切都是积少成多的一个过程。”延川讲着大道理准备回屋,“以后每天早起,练一个时辰。” “谨遵师命。”小雪咬着后槽牙说,她正扶着墙调服着不听使唤的四肢。 “君子协定,新加一条。”延川突然回头说,“不许哭鼻子。” 吃过早饭,延川从书箱里拿出一本新书给小雪:“《本草经集注》不用全背,每味药的功效记住,性味归经熟悉即可,还有之前的内经,虽然不规定必须几日内背完,但一定要常常温故而知新,古今千年,多少医家开宗立派,推陈出新,但理论基础总绕不开内经与伤寒。” “是,弟子明白。” 今日赶路,延川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,小雪步履蹒跚跟在后面。 小雪每日早起练桩功,开始五日是极为痛苦的,延川就站在一旁监督她,纠正姿势也防止走火入魔。坚持过十日,小雪已经觉出这修炼的妙处,春寒料峭,她站上一刻钟就感全身发热,以后站桩都不用穿棉衣了。她把这感悟告诉延川。 “看来,你是有些习武的天赋在身上的。”师父明明在夸她,却一脸担忧的样子,“站桩不是傻站着不动,你要想象体内有一个圆在循环。督脉起于下极之腧,并于脊里,是阳脉之海。任脉起于中极之下,循腹里,上关元,属阴脉之海。气机阳升阴降,配合呼吸补泻。师父引进门,剩下的要靠你自己慢慢体会。” 从此,每日天不亮小雪就起床练功,站够一个时辰再去叫延川起床吃早饭。小雪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这种强度的锻炼,她甚至觉得赶路比以前有力气,背书时脑子也更灵光了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。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郑州府城下,离开京城整整走了近四个月才终于来到一州的首府。 小雪从前养在深闺,一路上市井繁华、田间乡野、罗刹古寺皆是新鲜事物,可惜没顾上仔细欣赏。现在放松了些心情,她遂展现出小孩子的天性,在街上蹦蹦跳跳左顾右盼。 小雪见一面墙上贴着张告示,一群人都围在那看,她好奇张望从人缝儿里瞥见“求医问药”几个字。 “师父,我们去看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