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峻伟是安宁舅舅申书良的独生子,比安宁小一岁,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,用当地话说,那就是个“混球儿”。 高三读了两年才勉强上了个专科,平日里除了玩机车和装酷之外无其他爱好,申书良也就是个地道老实的市井人士,没什么大本事,媳妇早跑了,他则长年在外跑长途货车生意。 安宁父母走后,申书良为了方便照顾安宁,就将申峻伟也一并接到西渡,然而自那之后申书良基本不在家,而每次只要申峻伟犯了事情,都是安宁去帮着处理。 申峻伟也是“不负众望”,十八岁刚成年那天就聚众斗殴,被受害人的父母起诉,过几天便要出狱了。 不怪安宁头疼,这位混球儿出来后还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惊天地的事情。 明明安宁以前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,六年前那件事之后,她是眼睁睁看着安宁由一个乐天派变成如今丧气的样子:“安安,他已经18岁了,在法律上就是个成年人了,成年人犯了错,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。” 安宁点头:“嗯,我知道,成年后我就不会再管他了,只是心疼舅舅而已。” 楚乐微笑着说: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,以后也别老觉得对我有任何亏欠,你失去的比我多多了,再说至少老天爷还留着我这条命陪着你是不是?” 安宁红了眼眶:“阿乐~” “走了,安安,我们回家吧。” “好,我推着你。” “嗯。” . 将楚乐送回家后,安宁无精打采地往回走。 西渡市今夜的天空朗月高悬,繁星点点。 陈熠在准备下楼的时候,远远就看见月光下那抹小小的身影,小姑娘低着头,脚下似有千斤重。 安宁慢吞吞走完最后一级台阶时,偏头看了眼陈熠。 眼神空洞、疲惫、无奈,像受了万般委屈,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到那夜的大胆。 她又恢复到他初次见到她的模样,安静,沉闷,意识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。 陈熠放在口袋里的双手无意识攥紧,他问:“安宁,你没事吧。” 安宁摇头:“没,走了。” ...... . 六月中下旬的一个工作日,安宁和宋晚互相调了下班,在西渡鹿山监狱门口等了三十分钟后,才看到申峻伟大摇大摆地走出来。 他单手拎着一个大包,经过大门口的时候,还嬉皮笑脸跟狱警打了招呼:“再见喽,警察叔叔。” “哦,不对,看我这话说的,是再也不见了哈。” 狱警一脸严肃,压根没搭理他。 入狱几个月,他身上的戾气是一点儿也没少,他迟早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更大的代价。 申峻伟晃荡到安宁面前,将大包随意往地上一扔,啐了口唾沫:“安宁,我家老头呢,还没回来?” “这儿子出狱了,老子都不来接,父子情分还要不要了?” 安宁觉得他当真无可救药了:“包拿起来,跟我回去。” “等等,老子不来接,我哥们要来接我的。” 安宁知道他在外面结实了很多狐朋狗友,今日若不是舅舅的请求,她也不会来接他。 “申峻伟,你走不走,不走的话,我要回了。” 申峻伟还真就看不惯安宁这副不温不火的态度,他说:“安宁,你也就比我大那么一点,天天拉这个脸给谁看,小心没人要你。” 安宁再次看向申峻伟的眼神异常冰冷:“申峻伟,今日若不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,我不会管你,如果你还有点良心,以后就学着做个好人,你不走是吧,我走。” 安宁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,身旁快速驶过几辆摩托车,扬起的灰尘让安宁眯了下眼睛。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身后不远处戛然而止,想必这就是申峻伟说的那些朋友。 安宁不想理,更不想管。 身后,申峻伟看到那几辆摩托车后,立马将方才扔在地上的背包捡了起来,“红毛哥,你们来了?” 红毛摘掉头盔,一只手拨了下刘海,眯着眼睛问:“刚才那谁?女朋友?惹人生气了,看人脸色不大好啊。” 申峻伟:“哪有啊,你还不知道我只爱玩车,刚那是我表姐,挺无趣的一个人。” “看那样子,也不知道今天吃错啥药了,不管她,红毛哥,咱今儿个去哪里浪?” 红毛意味深长“哦~”了声,尾音拖的很长,“原来是姐姐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