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筠把药筐卸下来,花兰看了一眼,震惊道:“怎么是空的?” 花筠张了张干涩的唇,话语间尽显疲惫:“被抢了。” 许谣君皱起眉头:“又是那些镇民吗?” 花筠点点头,余光瞥见药房里的一片狼藉,叹了口气。 此时无声胜有声。 不知过了多久,虚掩着的院门再度被推开,伴随着吱呀呀的响声,一位母亲抱着还在襁褓的孩子,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,声音也紧张到走了调:“花公子,快看看我儿子,烧了一天了……” 尚未满月的婴儿昏昏沉沉地睡着,皮肤烧得通红。 花筠看了看被洗劫一空的药筐,又将目光投向花兰:“兰兰,还有药吗?” 花兰下意识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,再摇头。 袖子里还藏着仅剩的一包药,但她并不想交出去。倒不是她想苟且偷生,她只是想把这包药留给自己的兄长,毕竟若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,救再多的人又算什么? 见花兰矛盾的神情和动作,女子立刻跪了下来,止不住的眼泪一滴滴砸向地面:“求神医赐药,救救我家孩子吧……” “得了天花,那就是生死在天,什么药也救不了的……”花兰倔强地说着,声音却越来越小。 女子就这样在地上跪着,憔悴的面容被泪水濡湿,卑微地坚持着。 花兰愣了许久。 直到阳光穿破云层,照在她的脸上,明明暗暗。 花兰终于上前扶起了她,语气也恢复了平日温温软软的调子:“虽然药也不一定有用,但你且拿去试试吧……希望孩子能快些康复。” 说罢,她将衣袖里仅剩的一包药递给了女子。 动作决绝,似乎怕晚一秒自己就会后悔。 对方颤颤巍巍地接过药,仿佛对待无价之宝一般,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,对怀中的婴儿自言自语道:“儿啊,咱有药了,你挺住,挺住啊……” 许谣君悄悄叹了口气,拍了拍花兰的肩膀。 那对母子离开后,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。 光线越来越亮,妄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死寂。 “草药倒也没那么金贵……我再上山一趟。”花筠似乎明白了花兰的顾虑,看着空空的药筐,如是说道。 花兰立刻背起药筐,“兄长,你已经一夜没休息了,让我去吧。” 花筠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,摇了摇头:“无妨,你照看好许姑娘,如果有人来求医,就告诉他们一些退热和止血的方法。” 花兰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。 花筠转身欲走。 许谣君如梦初醒,对着他的声音急急地喊道:“花筠!”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,有些不习惯。 花筠转过身来看向她,微风吹起他凌乱的发,轻轻拂过脸颊。 许谣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:“看你不禁打,草药再遭人抢了怎么办?” 花筠看着许谣君,一脸的不明所以。 许谣君则拄着拐杖缓慢地绕到对方身侧,抓起他的手腕,道:“我受伤了,没法跟在你身边保护你,所以……就先教你个一招半式防身用。” 花筠恍然大悟:“有劳许姑娘了。” 身影交叠,衣袂纷飞。 过了一会,许谣君挑了挑眉,“还可以,虽然和我比差远了,但防一防镇民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 …… 花筠离开后,花兰扶着许谣君回房。 看着许谣君一脸云淡风轻,花兰忍不住问:“许姐姐,你不害怕天花吗?” 许谣君反问:“怕有用吗?” 花兰低下头去,小声嚅嗫:“可还是会怕,怕兄长病倒,怕亲近的人病倒。” “可我们还是要继续向前走呀。”鬼使神差地,许谣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。 话音未落,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白茗山的时候。 那时自己十五岁。师父把她带到万丈悬崖边,将她的眼睛蒙起来,让她沿着悬崖一路向前走。 听着崖底呼啸的风声,如野兽嘶吼般在自己的耳边叫嚣,许谣君害怕得腿都在颤抖,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那万丈深渊吞噬。 而师父不容拒绝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:“直着走,不许偏。” 许谣君只好战战兢兢地贴着崖边走,偶尔能听到被踩落的石子滚下悬崖的声音。 直到她一脚踏空,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时,一双温热的手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