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苏皎枕着凉月,无眠。 第二日依旧只是简单绾了个发髻,梳洗一番,小扇便提着食盒过来了,她无意中提了一嘴想要插花,没想到冷性的轻罗竟然记下了,带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过来晴水阁。 可惜的是,她带的都是菊花···各色各式的菊花··· 不过,这个季节,确实菊花是要多些。 小扇替轻罗说“轻罗早功都没练,一大早进山给你寻来的呢。你大可尽情侍弄,她摘了两箩筐,这些是挑了好看的来给你。” 苏皎好笑的接过花,这两美娇娘与自己年龄相仿,竟是一点不解风情啊。 轻罗又傲娇的要走,还故意冷言冷语“我可不是要讨好你。跟小扇这个狗腿子可不是一路人。” 小扇气急,“你骂谁狗腿子!”作势就要去掐轻罗,轻罗敏捷的避开了,小扇便追过去。苏皎已经习惯了她俩的相处模式,自顾着先去将花装进竹篮子,又要去找适配的花瓶与花剪。 “哎哟!”只听小扇吃痛的喊了一声,苏皎回身去探看。 月洞门屏风旁,小扇鼻子红红,她抬手去揉,原来是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,轻罗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站着,苏皎第一次见她露出局促之色。 那男子长身玉立,鸦青色长袍加身,墨发上只束了一根竹簪,随意披散,肤色光洁白皙,隽秀清冷感十足。他薄唇轻抿,剑眉微蹙,居高临下的盯着小扇,微微露出不满之色。 “公子···你走路怎么跟鬼似的,无声无息的。”小扇似乎对他毫不畏惧,嘟嘴不满的抱怨。 轻罗一把将她扯过去,免得她挡了公子的路。 赵观棋睥睨她一眼,淡淡道“难道不是因为你鬼吼鬼叫的,聒噪声太大了吗?” 轻罗急忙说“我这就带她下去收拾一顿。” 赵观棋颔首,嗯了声表示答应。 小扇摆着鬼脸被轻罗硬拽了出去。赵观棋就站在屏风,没有往前走半步。 苏皎回过神,急忙要去给他倒水煮茶,不过反应过来这儿本就是他的地盘,有些进退两难的窘迫。 “赵···赵公子。”苏皎磕磕巴巴的打招呼,又对他行了个万福礼。 赵观棋薄唇微弯,定定的看向她,声线平缓“苏娘子,我们在誉王府见过。” 苏皎吃惊了下,顿时没反应过来,气人的是那一天她满心满眼去看誉王宋书胤了,还得细细回忆。 赵观棋看向她时,目光坚定,虽柔和,但他的墨黑眸子里实在太多杂质,苏皎第一次感觉一个人如此深不可测,看不透他的情绪。她不知道,那里藏着的,是善意还是恶鬼。 见苏皎没反应过来,他也不恼,谦和的笑笑,示意苏皎出外说话,苏皎领会了立马跟上。 金素气爽,孤雁飞过天际,秋光无限好,碧空明朗。 苏皎亦步亦趋,随赵观棋走到了院中。 站在假山石前,赵观棋含蓄有礼的微笑着,话语儒雅清朗“苏姑娘近来住的可还习惯?轻罗、小扇可有伺候周到?”想到了小扇,笑意更深一层“小扇性子顽劣,惹你不痛快了就直接跟她说明白。” 苏皎连忙摆手解释道“小扇姑娘很好,轻罗也很好,她们都待我好,我住的很安心。” 赵观棋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,微微颔首“你可有想问我的?” 苏皎垂眸思索一瞬,抬眼看他“赵公子为何救我?是要我为公子做什么吗?还有我的脸···” 赵观棋静默的打量了她的脸,面色沉静“我救姑娘是因为一桩旧事,不用姑娘为我做任何事做报偿。至于姑娘的脸,我也不能担保你满意,但你从前的身份确实不能再用了。”顿了顿,缓缓道“除非你想永远活于深宅。” 苏皎听了他所言,细细琢磨,轻声问“旧事?” 赵观棋挪动步子,出了垂花门,那是苏皎向来止步之处,见赵观棋默许,她就跟了上去。二人出了晴水阁,上了一座花木掩映的青石桥,大片的扶桑花开得绚丽。 他站在桥头,平静述来“这桩旧事说来久远也不算远。那是发生在苏娘子小时候了,苏娘子还记得,你幼童时在雁门街救过一个落逃难子吗,黑瘦如柴,干瘪落魄。”说的自己都不禁失笑了下。“那就是我小时,你曾经救过我,所以我救下你算是还报你当年的恩情。” 苏皎努力回忆,记忆却只停留在七岁那年大雪过后,她得了一场怪病,七岁前的记忆尽失,只余下残败的身子,每日做药罐子吃药、吐药、再吃药。 她窘迫道“我,记不太清了。”或许,她真曾与他有过滴水之恩罢,倒是自己幼时该也无甚本领,能做的想必也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