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缓缓前行,兰曦给她倒了杯热酒递上:“外头冷,喝两口,暖一暖。” 她勾起嘴角:“虽说这一路不似从前被困在园子里,但病了这么久,也不曾出来透透气,着实浪费了大好光阴,今儿出来,倒觉得神清气爽,身体也好了很多。” 兰曦为她拢了拢领口,以防寒风窜进衣裳里头:“兴许县主心情好了,病也好得快些,奴婢这些年也没怎么出过府,今日跟着县主沾光了。” “是我带累了你。”她略显歉意。 “这是奴婢的职责,县主勿需多心。” 虞尚君缩着脖子饮下一口热酒,味道甜甜的,有点像小时候帮邻居收稻谷的时候喝到的醪糟汤,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,只觉浑身有热流直往头上窜,后脖颈暖乎乎的,脑袋晕乎乎的。 途经集市,外头人声鼎沸,她好奇的撩起窗帘,探出半颗脑袋往外瞧,忽听得路边有人敲打着叫卖麦芽糖,一个中年男人背着背篓敲着小铁锤正从马车旁经过,她赶紧拍了拍兰曦,欢喜的说:“兰姨,你快去帮我买点麦芽糖,快去,我在车上等你。”说着将自己的钱袋子给了兰曦。 兰曦下车后,马车停在路边等候,她挑了块点心正打算品尝,车外有人路过,正议论小御南王迎娶南州县主的事,便留心听了一下。 “到底是南州王的嫡女,自然有容人的气度不是,难道还跟几个侍妾争高低。” “可我听说小御南王外面还养着个外室萧氏,甚得宠爱,现已身怀六甲,若生下子嗣,地位可就稳了,到时候收入府中抬为侧妃,母凭子贵,这县主只怕要闹翻天。” “哪个皇子王爷成亲前没几个侍妾,太子娶太子妃前,不也已有两个儿子,如今和太子妃照样举案齐眉,小御南王二十有六了,一直征战沙场,这么多年没有正妻,总归得有几个服侍的人不是?为了霍氏子孙繁盛,只怕往后还要召更多美人入府,现在就容不得人的话,以后如何做得了当家主母。” “咱们走着瞧吧,好戏还在后头。” 随着人声远去,虞尚君微微皱眉,方才的酒劲儿也醒了大半,御南王府养着姬妾的事从尹州王妃口中说出来时,她还半信半疑,如今连御南王养着外室的事都口口相传,可见其风流程度不亚于虞玄居了,且还是个常年不归家的主儿,尹州王妃是御南王母亲养大的,性情棉里藏针,可以想见,她这未来婆婆怕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。一时间思绪万千,手上的点心也不香了,随手丢进点心匣子里,点心磕在匣子边缘,生生磕碎了,沫子溅了一地。 本就喉疾未愈,心火一起,又是一阵咳嗽。 兰曦上车见她面色不悦,地上到处都是点心碎末,还在疑惑她这是怎么了,忙递上油纸包好的麦芽糖:“尝尝,可甜了。” 听了旁人的议论,她本没了吃东西的心思,可兰曦期待的眼神使她拖赖不得,毕竟是自己拜托人家冒着寒风下车帮她买的,只能接过来打开纸包,捻了一块含在嘴里。 麦芽糖的香甜,让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,有卖麦芽糖的商贩路过,别的小孩都有父母买了吃,只她破衣烂衫一身脏兮兮,躲在角落里眼看着小贩为别人敲了糖包好,然后背着背篼敲着铁锤走远。 “县主怎么了?” 每每想起小时候的苦日子,她总会鼻子酸酸的,兰曦适时的打断了她的思绪,她勉强扯出个笑脸说:“累了,回去吧。” “才刚出来,县主还没下车,不再逛逛?” “回吧。” 兰曦只能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回去,路上虞尚君问道:“你可听说小御南王外头还养着外室?” 兰曦摇摇头:“不曾听闻。” “这御南王府只怕是个火坑啊,任舅父和承玉深谋远虑,只怕也不了解御南王府的水有多深。” 兰曦赶紧搂过她安慰道:“县主无需过份担忧,以你的智慧与美貌,想拿捏个男人能难到哪里去?再说了,不还有我嘛,有事儿奴婢会帮你出主意的。” “我打小就被父王不喜,选夫君也由不得自己,小御南王府里姬妾成群,外头还养着有孕外室,往后还得应付婆母,夫君又常不着家,想来就头疼得很。” “县主别想那么多,待进了宫再说,也许凡事并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复杂。” 行了一段路,马车突然一震,两人狠狠撞在车厢上,亏得兰曦反应快搂住虞尚君,待车停稳,兰曦一把撩开车帘骂道:“都不会驾车的吗?伤了县主,仔细你的皮!” “这位大姐莫急,有俩小乞丐突然窜出来,这才惊了马。”车夫大叔不急不缓的回道。 “你蒙我呢?这么冷的天,哪儿来的乞丐!” “真有,你看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