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坚定:“漂亮就够了!”
许景亨又是一阵无语,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,才继续道:“我是觉得钱家的家风不错,钱永年仗义疏财,并不很把财物放在眼里,否则也不会把家业散光,之后堂堂博士官,能上街去卖字画养活儿女,总归是有些风骨的。”
“而钱氏性情爽利大方,在母亲早亡之后打理家里边上上下下的事情,内里把几个弟妹照顾的妥当,外边还要顾着铺子里的事儿,兼顾钱家的人情往来,也是极为难得的。”
李元达完全信得过对方的眼光:“这位钱小姐就很合适。”
至于那点钱,对李家来说算什么呢。
许景亨颔首道:“钱小姐说了,倘若节度使是替大公子娶妇的话,不必相看,只要您应允钱帛上的条件,马上就能举办婚礼。”
李元达奇道:“不是说要见一见未来夫婿才行?”
许景亨笑了一笑:“钱小姐说,都是节度使的侄子了,还有什么需要看的?”
李元达哈哈大笑:“妙极!”
同时敲定下来:“婚事就定在七天后,稍后你亲自走一趟,送聘金过去,按她的要求再加上一倍,但是也别忘了告诉她,节度使希望侄媳妇能尽到哪些责任。”
又使人去请长女过来,略过柳氏的身世不谈,告知她曹氏的过错:“去告诉你母亲,她很快就要病故了。正因如此,她的儿子七天之后就要成婚。她当然可以选择让儿子记住仇恨,但是我也衷心地奉劝她,最好还是为活着的人多考虑一点。”
他注视着长女,徐徐道:“这也是我作为父亲,对你的忠告。”
李方慧原以为母亲被休弃别居,就已经是最终结局,不曾想情况急转直下,竟然连安享晚年都做不到。
她下意识想要劝阻一二,毕竟那是她的母亲,然而话到了嘴边,看着父亲平和的眼神,她不由得将那些话咽了下去。
小六的母亲,难道就不是母亲了吗?
最后,李方慧只是说:“父亲,我想去见一见钱家小姐。”
李元达欣然应允:“这当然可以。”
……
钱家居住的那条石头巷子热闹了一整天。
谁都知道,钱家的女儿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。
节度使府上送来的聘礼堆满了两间门屋子,为此,甚至于不得不专门派遣一队卫士在此守候。
李方靖被过继出去了又如何?
对于石头巷子里的人家来说,别说是节度使的侄子,哪怕只是李家的一个旁支子弟,也是极其了不得的人物。
再说,要是没过继出去,这么大的饼,怎么可能落到钱家人嘴里呢!
李方慧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嫂嫂钱梅吉。
那是个极明艳鲜活的姑娘,见到人之后脸上先带了三分笑,即便知道她是未来夫婿的胞妹,神情当中也没有多少羞涩。
钱梅吉穿一身浅蓝色的细布衣裳,同色的发巾将满头青丝细细的包起,耳朵上是式样老旧的银耳环。
她大大方方的拉着李方慧的手,将她领进了钱家那座简陋的宅院,很自然的问她:“妹妹要留下用饭吗?要的话我去割一把韭菜,再叫小弟去买点肉……”
她的小妹妹正在院子里跳绳,身上穿的衣裳虽然干净,但也已经打了补丁,大概率是上边姐姐穿完又轮到她的。
可即便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孩子,见到遍身绫罗、簪珥鲜明的李方慧之后,也没有流露出十分艳羡的样子。
李方慧有些诧异于钱家人的坦率和平和。
而与此同时,心里也由衷的想:父亲看人的眼光,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啊!
……
曹氏的事情,李元达没再理会,就像他相信许景亨的眼光不会错,钱小姐一定是个人物,而李方慧也能够帮助母亲做出最正确的抉择。
只听说曹夫人叫了儿子过去,母子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,最后李方靖红着眼睛往钱家去拜见未来岳父,两家很快敲定了婚事。
李元达没有出面,只是叫族老尽心些操持此事,这是为了叫李方靖真正的同南都节度使李衡切割开,对于李方靖来说,这其实是好事。
婚事办得有些匆忙,但是该给的体面都给到了。
新婚第二日,名义上父亲早亡的李方靖带着新婚妻子往节度使府上去拜见伯父。
晚些时候,再去拜见此时已经“卧病”的曹夫人。
娶妻是人生大事,李方靖脸上难免添了几分喜色,即便早先有些不忿于新妇的家世,在曹夫人和妹妹轮番劝说之后也消弭了大半。
新婚之夜,再见新妇光彩照人,珠辉玉映,那一点不情愿也就彻底消失无踪了。
男人嘛,呵。
李元达给名义上的侄媳妇准备了礼物,新妇对府上众人也有所馈赠。
李元达使人问过礼单,自己和李老夫人之外,府上各位公子、小姐一视同仁,唯有六小姐李方妍处格外厚了两分。
这便是钱氏行事的妥帖了。
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侄媳妇,他很满意。
因为是自家长嫂,李方慧同钱梅吉走动的难免多些,钱梅吉知道,这是小姑的一番好意——对于南都的夫人圈子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