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内寂静无声,气氛格外低沉。 张照也跟着紧张起来:“什、什么决定?” “砰!” 张平起猛然锤了一下桌子,便快步朝众人走来:“我还是不同意!将我们逼来边境还不够么?这狗朝廷有什么值得留恋的!举家迁去季邺不是最省事的办法么?掌门临行前确实已将掌门令牌传与了我,我执掌分院无人会有异议的!” 因过分激动,张平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仿佛下一秒便会窒息:“再说了,立容是皇亲,季邺设立分院也是他们家在搭桥牵线,有他这层关系在,季邺朝廷也不断会为难我们!” “你是修仙修傻了吧!二十几岁的人了,偏要将话说得直直白白的才听得懂么?”张平岚也跟着从位子上跳了起来,愤然瞪了长孙立容一眼,气势汹汹地仰着头与张平起对视着吼了一句:“事已至此,老子也不怕得罪人了!” “你如何能保证长孙立容不是季邺细作?说!你说啊!”张平岚怒吼着直戳张平起的胸口。 张平起错愕了一瞬,便下意识地面带着恍然大悟般的警觉回过身去看了长孙立容一眼,又羞愧地垂下头,一时无法辩驳。 家中不准张平起和长孙立容往来过密,这点张照是知道的。 与张照同一批进观学习的人里也有长孙立容从季邺带来的修习者,傅氏时不时也会提醒他不要与他们往来太过紧密。 叛国通敌的罪名一旦被坐实,必将万劫不复。张照向来牢记于心。 四下再度陷入沉寂,只余张平起沉重的呼吸声。 “师兄,几位叔父言之有理,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反驳。”长孙立容从矮榻上起了身,行至张平起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,回过身去朝众人行了一礼:“既然诸位长辈对此事已有定夺,我等也没什么作用了,便先行告退。” 阳湖与谷庆随着长孙立容朝众人行了一礼,一道离去。 房门再度被关上,屋内只剩自家人。 “言归正传。”张平岭心虚又烦躁地瞥了张照一眼,便又将头扭向别处,不再看他:“阿照,我们打算……” “时间到。”门外传来黎王慵懒散漫的声音:“我们走吧。” 话语一落,黎王甩出的符篆便穿进房内,将张平起与张照捉了出去。 “阿照!”张平岭仓皇地狂奔着追了出来,满脸决绝地仰视着张照,忍着悲怆扬声喊道:“一切听你四叔的!” “知道了!”张照点点头,朝廊下众人招了招手,“不要担心,等我们回来!” * 黎王带上了他在紫极观修习期间招揽到的所有门人,漫天皆是身着白衣御剑飞行的紫极观弟子。 众人排列成球形,将叔侄二人围在中间。 黎王则御剑悬于众人上空,摆出高他们一等的架子。 “怎么?选好了么?”黎王环抱着手,目视着天际的星光,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。 “面圣之后自有分晓。”张平起只冷声道。 “好吧好吧。”黎王好心情地笑着,又低头看了一眼还有些犯困的张照:“说起来,本王入门晚,倒从未见过兆尘师叔的身手,不知……师叔如今修炼到什么境界了?陆仙境?归真境?”* 兆尘。 多刺耳的名字。 被白光排泄满地的血水与白骨再度在眼前闪过。 血水侵蚀几日后开始发臭的地板的味道仿佛飘入口鼻,张照莫名干呕了一下。 “这是什么意思?!”本满眼玩味的黎王干等了这么一阵,得到的却只是一声干呕,登时怒火中烧,但到底对张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修为有所忌惮,便只咂了咂嘴,冷声道:“奉劝二位一句,可别太嚣张了。” 警告传来,张照才堪堪回过神,悻悻然看了张平起一眼,见他没什么反应,便默默垂下头,不再说话。 局势骤然变得紧张,其余兄弟姐妹修为都很一般,张家的生死存亡便全都放在他们二人身上了。 这般千钧一发之际,任何细节问题都是致命的。 可偏偏今日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,张照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,他还有些恍惚。 打起精神打起精神打起精神。张照攥紧拳,将指甲深深按进皮肉里,生生挤出血来。 “没事。”张平起摸了摸张照乱糟糟的头发,宽慰地朝他笑了笑。 * 星灵县与旭河相隔两千余里,御剑前往需花费三个时辰。 夜已深,皇宫内外,肉眼可见之处皆挂满了灯笼,灯火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