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儿把秋月送到思水轩门口后,问她既早就入了宫为什么不来找她们。 秋月见四周没人,面带嘲讽道:“入宫前我想找你们帮忙救三郎,可差点没被你们沈家的仆人打死,你们沈家跟那些白眼狼一样,我是再不敢高攀了。” 春儿心中一惊,想拉着她细打量身体,却被秋月抬手躲开,她只好干巴巴地解释:“秋月,家里都是阿郎做主,小娘子什么都不知道,其实她入宫后一直都想帮你们家三郎。” 秋月听着这话心火更盛,拽着春儿走到附近一棵粗壮的榕树后,正色道:“我最怕的就是她心里还对三郎有那种情意,她如今已是宫妃,要是被人发现她与三郎纠缠不清,你们沈家与三郎都没好下场。” 春儿闻言叹了口气,自家主子硬要犯傻,她也没办法啊。 秋月见状干脆地离开,她与沈家人没什么好说的了,只不过在快到掖庭局时,她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沈才人打算怎么帮三郎。 她顿生懊恼,又不好撇下脸再去见她们,便只拿着沈家大娘的原话说与三郎听。 陆文瑄本在洒扫,见秋月找来,就慢慢地移去无人处,二人小心会面。 待听完秋月说的话,他眼生波澜,脑中闪过这俩天掖庭局内官的忙碌模样,隐隐猜到了她的计划。 他面上浮现了复杂的神情,从前他护在手里的天真娇女,如今反过来为他费心筹谋... 忽然他眼神一凝,盯着秋月问道:“你为何要找她?” 秋月眼神躲闪,回道:“我听说昨晚林宝林从她那截走了圣人,所以今日想去安慰一下故人罢了。” 陆文瑄听她受了委屈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,但心里又莫名轻松了些,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后,他马上压下心中情绪。 平静下来的他见秋月这幅模样,就知道她没说实话,于是压着声音呵道: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昨日你提起沈家时脸上满是愤懑,今日怎就改了性子?” 秋月被他的冷脸吓到了,她七岁时就跟着他,如今已服侍他十二年,记忆里三郎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,哪曾对人摆过脸色? 她咬了咬唇,委屈道:“三郎昨日都被她的人气吐血了,还不许我去问问情况吗?” 陆文瑄闻言皱眉,但缓了语气:“秋月,我已经说过了此事与她那边无关,是我在大理寺那段日子的伤没养好罢了。” 秋月垂首,眼中泛红,明明那人已经是圣人的才人,三郎还在袒护她。 刚才在思水轩外,春儿默认了沈家大娘对三郎还有情意,如今见三郎这般态度,难不成他们俩还没断干净? 不,不会的,三郎是守礼的君子,他绝不会做出与后妃私相授受之事。 她心慌地离开了。 陆文瑄面上沉静,脑中却反复想着沈芷柔的事,他犹豫了片刻,放下扫箒,打算找吴定打听详情。 他见吴定不在堂上视事,转而往他的住处走去,但走到屋外时,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了争执声。 屋内,吴定面带悔意,背对朱环道:“我们掖庭局令在领头的公公面前十分恭敬,说不定来的就是六常侍之一,要是他们查出来是沈才人偷入掖庭,求你看在老乡的份上别供出我。” 朱环面色苍白,手略微发抖,但他的声音却很坚定:“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是在严查出入掖庭之人?就算是,如今距离才人来那日都过去这么久了,怎么现在才来查?” 吴定自见到那画像后就慌了神,只想立刻与沈才人撇清关系,他哀求道:“我也不知道啊,只是他们眼下在掖庭找不到人,那定然要往外面的人查,迟早要查到沈才人身上。朱内侍,你就赶紧走吧。” 朱环见他避之不及的样子,冷笑道:“也不知昨日谁求着我要去侍奉沈才人,你这脸变得可真快啊。行,我这就走,只是以后就算你求我来,我也不会再来了。” 门外的陆文瑄听到这话立刻躲在旁边的柱子后,刚藏好,朱环就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。 他已经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,但他判断事情没有吴定以为的那般严重,他认为内侍省若没无圣人的许可,绝不敢把祸事引到后妃身上,顶多就是拿这个把柄向她讨点好处罢了。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吴定的屋子后,他转身离开。 朱环一离开掖庭局,在吴定面前强撑的硬气就泄掉了,心中满是悲叹。 真是世事难料啊,帮才人糊弄尚仪局本是他的进身之阶,如今却又是祸事之源,他现在想来当时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,竟然帮着主子犯宫规。 他忐忑不安地回禀了才人,见她脸上毫无畏色,不由得暗叹她不愧是贵人,竟如此沉得住气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