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公主?”若月以为自己太过放肆,有些惶恐地看着她。 “没事,就是这几日觉得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挺好的,要什么驸马来添乱。”李妍君摇了摇头,自顾自地叹了一句,又收起心思,笑道,“这话你们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,若让落兰或是阿离听到了,当心挨训。” 若月吐了吐舌头,心道自己与落兰日日都守在李妍君身边,往日也不见她如此感慨。 但落兰眼见着便要回来,她不敢再卖乖,只能作罢。 很快,九思便和落兰一起回来,手上甚至亲自端了一盘子的螃蟹。 “往日也不见你喜欢吃这个。”李妍君奇道,“不过今日的螃蟹确实不错。但蟹属寒凉,你伤势未愈,最多吃一只,不可贪多。” 九思看她一眼,悄悄弯起了嘴角,也不解释,握剑的手此时拿了小勺和镊子也是一样的灵活。 李妍君撑着头,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。 古人说指如玉箫,相比不外如是。 看着看着,她又将目光移到了九思的脸上,大脑空空,什么也没有想,却意外地平静。 “殿下要记得自己说的话,蟹属寒凉,不可贪多。”九思一边说,以便将盛满了蟹肉蟹黄的小碟子推到了李妍君身前。 李妍君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为自己剥蟹。 “好,我们都不贪多。”她笑着接了过来。 第二日,思及自己当着诸多长辈提前离席终究不好,李妍君一大早就到了李康住处请安。 还没走进门,却听到屋子里一连串的咳嗽掀开帘子后,更是扑面而来满是药味。 李妍君心中一紧,也不待人通传,急匆匆地就闯了进去,正看到夏九在伺候李康喝药。 “父皇!”她又惊又忧地走到李康身边。 李康见她闯进来有些惊讶,无奈地笑着,挥退了下人,拉着她与自己坐在一起:“这一大早的,你怎么来了?” “父皇怎么病了?”李妍君不答反问。 “季节交替,年纪大了总是会病的,不必担忧。”李康打量着李妍君的神色,装了秋水的眼睛此时满是愁绪忧虑,像是雾气遮住了阳光。 他叹了口气,又试探着开口:“现下不过小小风寒你就这样紧张,若是有一日朕走了……” “父皇!”李妍君皱紧了眉,顾不得礼数地将他打断,“您怎么能这样说,也不知避讳。” “父皇年岁大了,总会有那一日的。”李康安抚地拍了拍李妍君的手,安慰道,“生死有命,强求不得。其实仔细想想,人间地下也没什么分别,早些去见你母后也是好的。生死之事,朕没有什么怕的,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与你弟弟。天下并不安稳,你弟弟年纪尚小,还不懂事。” 李康沉默了片刻,像是在尽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,可是再开口时,声音却依旧抖得厉害:“朕总在想,若他守不住这王朝,那列祖列宗的交代该怎么办,仰望着皇室的黎民百姓又该怎么办,你又该怎么办呢……若是你弟弟守不住你、护不住你,九泉之下,你母亲该多么心疼和伤心。” 李妍君鼻头酸得厉害,莹莹泪光在她眼中闪烁着。 她拉着李康的袖子,软下声音,试图用撒娇的方式来挽回父亲:“父皇,您不要这样想。阿泰还小,您要好好教导他,让他成为像您这样的英名的皇帝。” 李康苦笑着摇了摇头:“朕可不是一个英名的皇帝。你皇祖父常说,为帝者切忌心软,朕却……” 他顿了顿,斟酌着又换了话题:“有些话,你舅舅不愿意朕告诉你。但你也大了,总还是要知道。如今王朝不稳,朕有意拉拢你与柳仕青,这关系着的不仅是柳仕青一人,还有他身后的柳家。等你二人成亲,不仅可以打消那其岳的念头。更重要的是,倘若有一日朕真的走了,柳家会扶持你的弟弟,会成为你与你弟弟最大的倚仗。” 李妍君恐惧地看着李康,挣扎道:“不,舅舅会帮我们……” “你舅舅自然会尽全力护佑你们,可是君儿,这远远不够。一个王朝是绝对不可能靠某一个人,某一种势力支撑起来的。”李康应下心肠,逼着李妍君直视着自己的眼睛,“君儿,答应父皇,多上点心,常和柳仕青见见面,让柳家成为你的倚仗,好不好?” 李妍君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谁捏住,几乎难以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