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张脸—— 眉目清越,容止冷淡,一如初见。 她忽然停下脚,他却毫不犹豫地便推开了殿门。 然而下一刻,他也停下了。 梓萱走上前,越过他的肩膀向前看去。 破败的屋内,四壁的窗户都已被封死。 空荡荡的房间里,只剩下一张断了腿的桌子。 而地上,躺着一个人。 不,与其说是人,不如说一堆败絮。 仿佛只要秋风一吹,便会立刻化为灰烬。 一瞬间,她忽然从沈约身上感到巨大的悲哀。 “如今得偿所愿,你开心吗?” 他忽然开口,仿佛惊飞了檐上的乌鸦。 那地上的人忽然颤了一下,继而才缓缓抬起头来—— 仿佛直到确定来人身份的这一刻,才让她提起了三分兴趣。 梓萱猛地捂住嘴。 那张破败的脸上,已经只剩下两个血窟窿。 忽然间,如醍醐灌顶,一个名字从心底响起—— 可她甚至不敢重复这简单的三个字…… “你终于来了。”她仿佛是要微笑,却只有狰狞。 破锣一般的声音,只有嘶哑难听。 沈约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,既没有厌恶,也没有悲伤。 但他终于动了。 他走到她面前,单膝跪下。 洁白的裙裾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,露出一直掩藏在衣摆下的配饰——那是只雕刻粗糙的兔子。 梓萱走到他身后,走近时才看清——黄萱萱的双腿都不自然地弯曲着,与其说是她躺在这里,倒不如说是被人扔在这里。 她仿佛冬日里了无生趣的枯枝,下一秒便要燃成灰烬。 没来由地,梓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悲凉。 这是梦,还是她的又一次穿越? “这是鹤顶红,”沈约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,“服下后便会立即发作。” 他将瓷瓶递到她结满了血痂的掌心。 她痉挛一般地拢了拢手指,唇边的笑意却忽然盛了三分,“大哥……还生我气吗?” 他垂眼看着她,“他怎么舍得。” 梓萱怔怔地看着泪水从黄萱萱脸上跌落,她摸上自己的脸颊,泪水也沾湿了她的掌心。 “那你呢……你,恨我吗?” 面前狰狞丑陋的脸忽然与记忆里那张娇俏美丽的脸重合在一起,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。 沈约闭了下眼睛,“恨啊。” 梓萱好像听见他笑了一声。 “你明知道我对你,曾有多么期待……” 黄萱萱唇角的弧度仿佛被泪水模糊了。 他仿佛叹了一声,“不过,我也没能满足你的期待,”他垂眼看着她,梓萱第一次见到他脸上出现笑容,却满是苍凉,“谢谢你,没有恨我……” 瓷瓶从她手中滚落,黄萱萱喉咙里响了两声,发出呜咽的笑声。 “时卿,再见了。” “嗯,再见。” 鲜血从她嘴角流下,干涸。 沈约便一动不动地跪在她面前。 梓萱走到他对面,他眼底的厌恶如此清晰,又似曾相识。 良久,他抬手拂去黄萱萱唇边的血迹,将瓷瓶重新收入袖中。 那样的厌恶,与她悬在藏经阁外时看到的一模一样。 他起身打开殿门,风雪瞬间拂面而来。 门外不知何时,竟飘起了雪花。 琉璃瓦的屋檐上都落满了霜雪,天地陷入一片纯白。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,墙外都是宫人的报喜声。 白色在桃源象征着喜悦和吉祥。 沈约的眉眼无悲无喜,他撑起伞走进大雪中。 梓萱下意识地跟上,他却突然停下。 “你还要跟我多久?” 她猛地一怔! 他回过头来,然而不等她看清他的脸,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了她,瞬间将她卷入漩涡之中。 她猛地睁开眼!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,什么也没有! “黄萱!” “殿下!” 耳边仿佛传来无数呼唤,梓萱努力呼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