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岚一惊,“殿下!” 即便事出突然,此时调动凤贲营—— 然而,毓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 “你要违背我吗?” 云岚立刻低下头,“婢子不敢,婢子这就去——” 她慌忙转身,却正撞上进来的黄茵。 “公子殿下!”云岚慌忙避开。 众人一齐回头。 看见是他,毓莘却陡然松了口气,“表哥。”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年近六十的妇人。 “胡院正,”黄茵道,“请。” 胡润贞颔首,几步便走到床前。 众人纷纷散开,床前只剩下秦铮。 胡润贞垂首搭脉,又起身按了按梓萱后颈的骨头,“来个人帮我按住她。” 兰辛和毓莘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—— “婢子来!” “我来。” 秦铮直接坐在了床头。 胡润贞扭头写好方子,兰辛看了秦铮一眼,拿了方子离去。 “握住她这里,这里,等会儿她会开始痉挛,反应大点会抽搐,如果你有一点心软或迟疑——” 她抬起头来看向这个胸前一片血污的年轻人,“便准备守寡吧。” 秦铮一句话都没有说。 结果药童递来的银刀和镊子,胡润贞不再看她。 没有人能看清她的动作,她的手如同九天翻腾的云雾,一翻一覆之间,那些焦木的碎屑,烧焦的皮肉,便都悉数落在药童捧着的托盘之中。 “铛——”银刀和镊子落在托盘上。 胡润贞左手捏住梓萱的后颈,右手在颈后三寸的地方一拂,一按,忽然一提。 “咳——”梓萱猛地呕出一口血来。 “三姐!” 那口血直直喷在秦铮的胸口,秦铮盯着她苍白的脸,却纹丝未动。 胡润贞收手,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秦铮,转而指挥呆立在门口的兰辛,“上药。” 兰辛如梦初醒,立刻捧着药上前。 “这药刚烈,”胡润贞淡淡道,“会刺激她的经脉,让她不可控制地痉挛。” 秦铮想要替过兰辛的手一顿。 胡润贞收回目光,转身向黄茵一礼,“殿下只要能熬过今晚,便无大碍了。” 黄茵在椅中对她抱拳回礼,“有劳胡院判了。” “分内之事。”胡润贞颔首离去。 毓莘眨了眨眼,强忍着眼底的涩意,将目光从梓萱血淋淋的背上移开。 “多谢表哥。”她向他颔首道。 黄茵淡淡扫了她一眼,除梓萱与女皇外,她从不曾对任何人低过头。。 “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,不是吗?” 他的声音极轻,却如一柄利刃,瞬间划开血肉。 毓莘抬起头,眼底讳莫如深。 而黄茵的表情仍如往常一样,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。 所以她才那么讨厌他…… 毓莘别开眼睛,帘后秦铮扶着梓萱的背影影影绰绰。 “当然。”她低声道。 *** “姑姑,姑姑,那个躺在冷宫里的人是谁啊?” 红墙之下,新进宫的小宫女满脸殷勤地追着年长的宫女询问。 碧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眼底满是不屑,“那种不祥之人,以后都不要再提——万一传到贵人耳朵里,污了贵人的耳朵,我可保不了你!” 小宫女立刻噤声,却还是在走过宫门时,情不自禁地朝被荒草埋没的台阶望了一眼。 梓萱便站在她们对面,默默地看着这一切。 她想叫住她们,问她们这里是哪里,她又为什么会在这,可她张了无数次嘴,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。 直到她们都若无其事地穿过自己,梓萱才忽然意识到—— 她现在,或许……已经死了。 梓萱抬起头,面前的牌匾模糊破败,早已辨别不出字样。 秋风掠过门前的荒草,剥落的红漆露出里面的朽木,仿佛冥冥中有人指引,梓萱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。 而就在她迈过门槛时,忽然有人从后面越过了她。 梓萱一怔。 来人一身深红的披风,披风下是一身素白的道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