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越声音很轻,话却震耳欲聋,电梯厅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。
沈见清看着秦越的脸,体会不到真实。
她醒了……
沈见清喉头一梗,清晰视线转眼就被模糊水汽取代。
她一点也不想这样,可眼泪像是失去控制了一样拼命往下掉,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。
这两天,她为了让秦越处在平静积极的环境里,少做一些噩梦,都不敢去看她。
现在她终于醒了……
“呵——”
沈见清笑出一声,眼泪掉得更凶。
真的醒了啊。
就说啊,只是肺炎而已,怎么可能会打败那么厉害的秦师傅。
她可是有九条命的猫。
……再顽强也要一点点熬过痛苦。
沈见清用手背压住眼睛,皮肤瞬间一片潮湿。
视频里的秦越像是早有预料,停顿很久之后,声音再一次传来:“沈老师,来看我吗?”
沈见清胸口重重一撞,立刻起身往里跑,撞歪了墙边放传染病宣传手册的架子,先前在桌上的磕破的膝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。
沈见清只是随便扶了一下墙,复又拉开步子往里跑。
找护士登记,换隔离衣。
沈见清竭力保持着冷静。
约莫十分钟,沈见清出现在了重症门外。
听到声音,站在玻璃窗前的周斯和秦越说了声“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,安心养身体”,把电话递给沈见清。
沈见清还是忍不住手发抖,一百来克的东西拿着也好像沉甸甸的,压得手腕发软。她侧对病房站着,余光里,印在玻璃上的倒影和秦越重叠在一起。
“沈老师,你转过来让我看看。”秦越比视频更加真实,也更加干哑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。
沈见清猛然握紧了手机。
沈见清动作艰涩地抿了一下唇,缓缓转身,视线经过玻璃、繁复的仪器、帮秦越举着手机的护工,最后定格在秦越脸上。
又瘦了,唇纹深得像是要裂开,整张脸被病气紧紧包裹。
除了眼睛。
沈见清快速上前一步,手扶着玻璃。
病床上,秦越总是平平静静的瞳孔里倒映着灯光,清晰、明亮,望着她忽然牵唇一笑,褪去27岁的成熟冷静,眼睛弯成了人们惯常形容的“月牙”。
此刻头顶没有天,星辰却不约而同地在她瞳孔里闪耀。
她笑着说:“沈老师,你哭了。”
沈见清被戳穿,心口倏地一酸,喉咙里似有千言万语争抢着往出涌,胀得像是要炸开。她张开口,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,胸腔里无数情绪交织着,化成一声充斥着后怕的,“阿越……”
话一出口,沈见清用力咬住嘴唇,不允许任何一颗眼泪掉下来。
秦越好不容易才醒的,一定要给她正面的反馈。
秦越望着
沈见清,
很轻地咳了一声,
说:“不要哭。”
沈见清狠狠咬着声音:“我没哭!”
“嗯,是掉金豆豆。”
“没有!”
“钻石?”
“你闭嘴!”
秦越说:“好。”用她最擅长的识相口吻。
沈见清终于还是没绷住,弯腰在玻璃后蹲下,哽咽出声。
秦越听着她竭力克制的声音,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下去,红了眼眶。
一面玻璃墙,里外一样安静。
后退到墙边的贺西垂着眼,还能清楚记起自己第一次找上沈见清时,她冷酷的模样。
她曾经那么凉薄坚定地告诉她,“盲杖不可能授权,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功夫”,现在却主动把她叫过来,要和她签授权许可,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,哭得泪流满面。
爱情真的很好对不对?
它悄然改变的不止是一个人的生活状态,还有人生态度。
她……
脚边忽然落下一团人影。
“疼?”后退过来的周斯低声问。
贺西受伤的肋骨还没完全复原,今天赶飞机的时候又让人狠狠撞了一下,路上一直白着脸。
周斯不放心,却不能问,一直憋着。
这会儿看她的脸色实在难看,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贺西闻言,胸腔里立刻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,她以为自己会和从前一样大声吼出来,让周斯离她远点,话到嘴边像被碾碎了,只剩一句敌不可闻的“嗯。”
周斯沉声:“跟我去急诊。”
贺西没出声,手腕被周斯匆匆攥住,拉着往出走。
很快,走廊里就只剩下低声哽咽的沈见清。
秦越不想打扰她发泄,更不想短暂的会面结束之后,她红着眼走,于是压着同样不平静的声音说:“沈老师,你再哭下去,我也要跟着哭了。”
沈见清的手指用力捏起来,攥成了拳:“你敢!”
刚醒就哭,找着往阎王殿走呢?!
秦越说:“我不敢,但是一直听你哭,我,咳!”
秦越忽然咳了很猛一声。
沈见清立刻站起来,惊慌道:“阿越!”
手机已经被护工放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