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见清一直以为医生说的“吸入异物”是回江坪时,秦越羽绒服上那圈毛领惹得祸,她想着那件衣服已经被自己禁止了,以后应该不会再害秦越咳嗽,所以没有任何一秒怨天尤人。
可此刻,她看着视频,听着和温馨氛围截然不同的剧烈咳嗽,心里对喻卉的恨开始悄无声息地增长。
沈见清退出播放结束的视频,接着去放下一段——行车记录仪拍摄的视频都是一段一段的——视频里的关门声,秦越陌生的歌声,以及结尾那句“希望你们都和我一样,遇到一人,慢慢地陪她,慢慢地老去”,机械地往沈见清脑子里钻。
她一动不动地把秦越那晚拍下的视频看到结尾,画面停顿几秒,忽然跳转到了一家色调鲜明的甜品店——贺西的店。
看到喻卉对面熟悉的面孔,沈见清猛地握紧了电脑。
那个人高中的时候和喻卉形影不离,帮喻卉抢过她的日记,也在背后大声嘲笑过她。
她们坐在一起会说什么,沈见清几乎不用猜测。
沈见清的视线一点点发沉,额头冒起青筋。
她们把秦越的噩梦细节化了。
秦越多喜欢认错,多擅长认错的。
她们竟然把她的噩梦细节化了!
“沈见清!”徐苏瑜的声音骤然传来,带着罕见的严肃和紧绷。
沈见清眼前一白,只剩视频里模糊的声音。
“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你干嘛还要针对沈见清啊,她除了喜欢你……”
徐苏瑜快步过来按下暂停,声音戛然而止。
沈见清花白的视线聚焦不到一处,她看着屏幕方向,极尽嘲讽地笑了一声,说:“苏瑜,我竟然会喜欢喻卉这种人,你说后来的事是不是都是我不长眼的报应?”
徐苏瑜沉声:“是有的人该死。”
沈见清静着,很久,才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,视线逐渐开始清晰。
沈见清关了视频,里面的内容她不需要往下看就能猜到十分。
这么多年过去了,它们早就不能再对她造成多大伤害,却能一声声把秦越压得喘不过气。
界面随着沈见清的动作退回到文件夹,她看到秦越按照时间线给每一份证据都做了标记,为首,还有一份Word文档。
沈见清双击打开,里面清晰记录着秦越的每一个发现,每一步打算,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人、事和为此要付出的代价。
黄文丰那几个女学生的名字后面,秦越打了叉,不打算利用她们制造舆论。
黄恬……
秦越说:“抱歉。”
尽管她记录的内容里已经写明,她的那些行为不会对黄恬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,甚至有可能让她在未来某天对猫的死亡这件事脱敏,但还是对她存了一丝歉疚。
她就像徐苏瑜昨晚猜测的,坏得完美而有底线。
这样很累。
沈见清知道。
沈见清心像刀割,却感受不到疼,她一行一行看着秦越的记录,声音异常平静:“苏瑜,她好像真的做了很多坏事。”
徐苏瑜眉头紧蹙:“没有一样是她真正主动去做的。”
“嗯,”沈见清点了一下头,“我知道,她会这样,只因为不是有钱人的小姐而已。”
要什么没什么。
她想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里活得下去,还想活得清白干净,她想拼命争取又不想完全变坏,最后不得不逼着自己一半站在光里,一半陷入黑暗。
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,但活得真实又热烈。
“苏瑜,她醒了吗?”沈见清问。
徐苏瑜嘴唇紧抿,犹豫不决。
“刚才医生查房,说情况还算稳定。”徐苏瑜说。
答非所问,沈见清懂了。
沈见清关闭文档和电脑,转头看着徐苏瑜,郑重其事地说:“谢谢。”
徐苏瑜目光复杂:“喻卉的事,你就这么算了?”
沈见清笑了:“秦越之前也这么问过我,我说想一想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还是要想一想。”
想想怎么才和秦越一样,在给她们留足余地的情况下,让喻卉多付一点代价。
她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,不能因为一只阴沟里的老鼠,脏了她们来之不易的一辈子。
徐苏瑜嘴唇动了一下,似乎想说话,声音发出来之前却忽然咽回去,低了一下头,说:“黄恬的事,我想想办法。我在这行还算有名,这些年也做过不少公益性质的案例,想接近黄恬应该不会太难。”
沈见清一时没懂:“为什么要接近黄恬?”
“为了治好她。”徐苏瑜看着沈见清的眼睛说:“黄恬好了,秦越心里的事就少了一桩,她以后开开心心的,你也会跟着高兴。”
沈见清微愣。
徐苏瑜说:“不用多想,我对你没有企图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见清快速道:“我只是忽然想到从认识到现在,一直是你在帮我,我对你没有任何回报。”
徐苏瑜说:“你有。”
沈见清:“什么?”
徐苏瑜默了几秒,才说:“你和她很像。”
沈见清想问“谁”,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