浑身的绳索绑得难受,陶靖挪了挪身子,斜靠在床架上:“沈少傅可知,是谁在追杀我?” 沈寒山与卞宁宁在一旁坐了下来:“能把陶大人逼到如此地步,不惜借用赌坊保身,除了郝盛远,还能有谁?” 莲经寺被毁,被关押的女子散得散、逃得逃,于郝盛远而言,各个都是要命的铡刀。 而陶靖必须为这一切付出代价。先杀之,若莲经寺他日东窗事发,他便是那个带罪自尽的替罪羊。 陶靖嗤笑一声:“沈少傅果然聪明绝顶。” 话虽如此,他这话听起来却十分酸涩。 他一向不喜沈寒山,认定是沈寒山抢了自己风头,在郝盛远面前压了自己一头。若非走投无路,他定不会来与沈寒山示好。 他看了眼身上紧绑着的绳索,又瞧了眼安然闲坐的沈寒山,心中更是愤懑。 “沈少傅还真是冷心,从前太师好歹也当真将你当心腹培植,如今却是一口一个郝盛远。” “啧啧啧,可真是头白眼狼。” 卞宁宁听得火大,欲出言反击,却被沈塞山拦了下来。他目光淡淡,似根本不将他的讽刺放在心上。 “陶大人说的不错。所以你也得想清楚,是否要与我这头白眼狼合作。若是我一个不高兴,送你下了地狱,可别怪我狠心。” 陶靖唇边的讥笑落了下去,咬牙切齿,却又无可奈何。 “行了,嘴皮子功夫就别耍了。我答应你,你将账册给我,我保你一命。”沈寒山说道。 陶靖晃了晃身子:“先解了绳索再说。” 沈寒山不理会,卞宁宁也只当没听见。 陶靖心中尴尬气恼,却也只能作罢,说道:“为我准备万两银票、一匹快马,送我离开,我就告诉你账册究竟在何处。” 卞宁宁冷笑出声。万两银票,他陶靖也当真敢开口! 沈寒山默不作声,不知在想着什么。 陶靖自己也知万两白银绝非小数目,但这笔钱他非要不可。从今往后他只能四处漂泊躲避追杀,若无银钱傍身,便是任人拿捏的蝼蚁。 “我知道,即便是将你少傅府翻个底朝天,也找不出万两白银来。但你们可以找钱庄借呀。我给沈少傅一日时间,一日后,无论如何,我必须要拿到银票。” “但看在你我二人也曾共事过的份上,我便给沈少傅一个敛财的门路。待沈少傅回了平冶,不如去太师府瞧瞧,翻个底朝天,说不准还真能找出万两白银来,指不定还是白花花的现银。然后,你再去将钱庄的借款消掉。如此一来,岂不是两全其美?” “你说什么?”卞宁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赫然起身,逼近上前。 “你怎知太师府有万两自银?!” 陶靖以为她是不信,便说道:“机缘巧合,我亲眼所见。若我所言有虚,天打雷劈!” “不过沈少傅可得抓紧时间了,待太师的人一来,你们就只能与我一块儿死了。” 说罢,陶靖仰头大笑起来,狰狞骇人。 卞宁宁拂袖离去,沈寒山亦跟了出去。 她已被气得头脑发昏,心头也闷得慌。今日阴雨,她站在廊下吹风,发髻略略松散也毫不在意。 “郝盛远的人要来了,我们得赶紧离开。”沈寒山站在她身旁,望向她视线所及之处。 “绝不能答应他的要求。陶靖此人奸诈狡猾,不会如实相告的。这是他最后的筹码,绝不会这般容易就拱手让人。”她依旧看着远处,眸色深沉,失了光芒。 沈寒山笑笑:“万两白银,也不算容易了。” “所以更不能与他做这笔交易,为虎作伥!” “那郡主认为当如何?” “你可信我?”卞宁宁收回视线,看向沈寒山。 “自然。”沈寒山毫不犹豫。 “那我想博一把,若是败了,我会承担一切。” 她站在廊下,阴雨乱风中,纤瘦的身子此时却如利刃银枪,直指束贼。 “你尽管放手去做,即便是败了,我再替你赢回来便是。”沈寒山抬手,替她拨开贴在面颊之上的乱发。 卞宁宁偏了偏头,将面颊覆上他的手掌。宽厚温暖,令人安心。 丹荔被带回客栈后睡了过去,直至第二日,仍未醒转。 “丹荔姑娘此前受尽折磨,应当不曾合眼,如今才要将过去几日的眠都补回来。但她除了外伤未愈,已无大碍。” 白匀又替她把了回脉,此前有温仪帮着,已经替丹荔处理好了伤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