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晟的表白来得太突然,春雨正要收拾杯盘,闻言差点摔倒。 她扶着桌子定了定神,这才正视陆晟。因为太过意外,她的脸上并没有女子被人表白追求的羞涩情态,反倒是一脸惊讶,而在她的注视下,陆晟却十分窘迫,甚至隐约有几分懊悔。 然而话已出口,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:“你是好女子,我如此与你说,确实十分唐突,只是事发突然,我怕我今日不说,他日会遗憾,故此……” “事发突然?”春雨觉得自己胸腔里扑腾得厉害,但是还是努力镇定,想要理清眼前之事。 “我要走了。”陆晟说到差事,就自然许多,“陛下御驾亲征,我要随侍护卫,今天回府收拾行装,明日一早就随军开拔了。” “你不是查案子吗?怎么又成天子护卫了?”春雨大吃一惊,都顾不得他说的那些儿女私话了。 陆晟没有马上回答,定定的看了她一瞬,笑起来:“不论如何,你对我也有几分关心,连敬语都不用了,可见急切。甚好。” 春雨侧了侧脸,不去看他。 陆晟用目光描画着她的轮廓,发现她脸颊微红,有几分恼意,便正了神色,道:“锦衣卫本就是天子护卫,虽然同时领着查察百官并军政事务的差事,但是首要职责还是保护陛下安危。平日太平自不用我们,现在陛下御驾亲征,战场上刀剑无眼,凶险异常,锦衣卫自然是要贴身护卫的。” “你也说了凶险异常,那你……”春雨不知道要怎么说,她只觉得心里很乱,很不舒服。 “武官沙场搏命是尽忠职守,倒也应该。”陆晟的声音柔和起来,“从前我总觉来日方长,且亦不觉定要与你如何,故此虽察觉心意,却并不曾言说,只想着你不需知道,也不需烦恼。然而今日谕令一下,我竟觉得无法洒脱,若是你从不知我一番心意,我就……只怕会抱憾。” “我晓得你一心经营你的生意,大约并未动这些小女儿心思,确实不该对你说这些,只是,”陆晟停顿一下,“终究还是我自私了。” “那你……”春雨往日与他相交坦荡,说话从来干脆利落,今天却很有些张口结舌的。 陆晟伸出手来,只是刚抬起手腕,他又放下,说:“我此去吉凶难料,今日之言你就当闲话听听吧,不必,不必认真。” 春雨忽然就觉得十分恼火,她怒道:“不必认真?那你说与我这些是作甚?消遣我吗?” 一边说着,她的眼圈就红了,似乎除了恼怒,还有几分委屈。 陆晟与春雨相识三年,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神情,不由有些慌乱:“不是,不是,怎能是消遣你。我是说,我,我就是想让你知道,我对你有一番情意,只是我今日却不愿与你承诺,非是我轻薄于你,而是万一我回不来,岂不是害了你。我原打算此次回京先问过你的意思,若你愿意,我就上告母亲,前来提亲,若你不愿,我也不会骚扰你,却不料事态有变,我本不该此时说这些,实在是,实在是,情难自禁,便自私了一回。” 仔细想想,陆晟的话也有几分自相矛盾,一时说不觉得定要如何,一时又说原本就想着来问她的意思,看来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应该是对他们的将来没有信心,或者对春雨的心意没有把握。春雨这时候却没法理智的思考,羞恼过后,也只是沉默。 春雨不说话,陆晟就更是忐忑,他小心的觑着春雨的表情,道:“我,我没有别的话了,这就走了。东风他们都在京城,你若有事,尽可以去找他们。” “我凭什么有事就去找他们帮忙呢?”春雨抬头问。 陆晟愣了愣,反问:“什么凭什么?你遇到难处竟不肯来找我吗?便是,便是你无意,总是相识一场,我便不能照拂你一二吗?” 说的是儿女私情,可是春雨却觉得越来越像友人,颇有几分义气在,她也不绕圈子,直言道:“你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,只是于我而言过于突然,我也不知如何应答,现下真的只能说一句‘我知道了’。” 陆晟抿了抿嘴,说:“如此已经够了,那,那我就走了。” 春雨看着他起身,等他走到门边的时候,她又叫住了他:“大人,此去战场,万般艰险,望君千万珍重。”犹豫了一下,她还是低声道了一句“有什么话也等你回来再说。” 陆晟就往外走,然而走到门外,又豁然转身,大步走回到春雨面前,盯着她额前的碎发,道:“其实,我还有话未说。” 春雨扬起脸看他。 “我不是随意轻薄于你,也绝无纳你为妾之心,若你允我,我是要娶你为妻的。侯府都没了,我不过是普通富家子罢了,绝非高不可攀,你也是良家女,没有什么配不配的,且我这差事,妻族越平常越好,故此这些身外名都不须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