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般深情无人知晓,便时常有仙家上门说亲。 但后来,他醉了一次酒,把心中的情思和好友孟章神君尽数说出。 孟章神君是个直筒子的仙,心里藏不住秘密,因此满天界的仙家都知道了。众仙们都叹息得很,那些原本想嫁他的女仙君都感怀他的深情,不再与他议亲。” 许千度听得入神,暗忖天界众仙倒也深明大义,不似穿越前自己看过的那些仙侠剧一般,为了一名仙君,女仙们连珍重仙姿、廉耻孝义都忘了,只顾撕得死去活来。 “可是,就算那凡间女子的魂魄还在,她和天市仙君仙凡有别,如何能在一起?” 元琪笑道:“法子总是有的,只要将她的神魂情取了来,做个仙胎放进去就好了。” 竟还可以这样。 许千度认真地点点头。 仔细想想,这位天市仙君是个人物。 他长了一副令人爱慕的皮相,却一心只在无情道上着力,可见其道心弥足坚贞。 他对凡间的妻子有真情,但也没忘了自己守护三界的职责。 很好,就是他了。 许千度觉得自己果然很有仙缘,随口一选,就挑中了一位颇佳的。 她仰头望着夜空,繁星闪烁,熠熠生辉。 她想起父君曾经同自己说过,天界的每一位仙君和星君,都掌管着天上的一颗星辰,众仙各司其职,稳定着三界的运行。 从前她总也理解不了“何为正道”,今夜却突然觉得,或许正道就如同天使仙君做的那般。 爱一人至深至纯,却不会因此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来时的路,和要去的方向。 见许千度有些感慨,元琪又说了些天界的趣事逗她,直到夜色深沉才入殿安睡,预备着第二日早些起来,去凌霄殿相问去浮宇宫拜师的事。 次日晨,许千度还未起时,浮宇宫外已然仙来仙往,甚是热闹。 可稳居宫中的陵明却异常头疼。 离开闭关苦修的东极后,他在这天界住了整整两万年,从未觉得此处如此聒噪。 半日了,他那一向清冷的门庭,有如人间热闹至极的市街,每一盏茶的功夫,便有四五名星君进进出出,端起茶盏来就是不肯走,一个个舌灿莲花,劝他收个徒弟。 他那只泥塑的煮茶小炉,从羲和星君当值起就坐在了火上,整整半日,竟片刻不得歇。 就连素日不出广寒宫的太阴星君,也突然前来拜会,进了门便叫他赶紧收徒,若是能将那小魔尊收进浮宇宫更是极佳的。 陵明给他沏了杯茶:“你怎的也来劝我?是帝君要你来的?” 太阴打了个哈哈:“我是一心为你着想,你看你这浮宇宫,里里外外连个洒扫端茶的小仙侍都没有,你孤单一个住在这里,难免有些清冷,也有失你身居三垣的仪制。不如你就收个弟子放在宫里,想起来了便指点一二,想不起来就随他去。” 陵明望他一眼:“你还见过孟章。” “怎的说起孟章神君了,我这……” 太阴一句话没说完,左手却突然被陵明扯住。 他被迫摊了掌,那掌心处不仅写着方才他絮絮叨叨的一番话,还写着他没来得及说的“你可是担心那小魔尊性子皮野,不好管束”云云。 陵明放开他的手:“你向来话少,今日这般能说会道,果然是背后有仙家指点了你一二。” 太阴尴尬地扯了扯嘴角:“帝君有令,我哪敢不从。你且等着,今日还没完呢。” 说话间,外门上果然飞进来一张拜访的名帖。 太阴起身整肃衣袍,准备离开。 “等等。” 陵明抬头望着他,眼神里竟有一丝忧愁。 “天界如今,到底有多少仙众?” *** 凌霄殿。 紫薇帝君得意地从袖中抽出一张老长的笺纸,在孟章面前晃了晃:“你看看这张拜访单,这可是本君耗费整整一夜,精心编排而成,势必让众仙在这七日内都去浮宇宫走一趟。” 孟章瞥了一眼那单子,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仙家名号,有些欲言又止。 紫薇帝君望着他欣慰一笑:“孟章啊,你不必夸赞本君,本君做事向来严谨,滴水不漏。每一位仙家的拜访时刻都避开了他们的当值时段,不会影响三界的值守。” 说完,他又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,心中暗叹:不愧是我! 孟章无奈地揉了揉眉心,嘴边的一句“帝君你这是在作甚啊”,不知该不该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