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禄没想到这晋王一个武夫,实际上逻辑缜密的很。 他没能提前料到晋王会直接质疑李凭云乡试有猫腻,含糊其辞道:“这...各种内情,我也不知。” 王儒人解释道:“王爷,当务之急,不是追究李凭云是如何混过乡试的,而是他如何混入殿试,在天子眼皮底下夺得状元郎。洛州的官府是些酒囊饭袋,难道吏部的人也是些糊涂虫么?春试一道审核,选官一道审核,任官又是另一道审核,李凭云不可能次次侥幸躲过,除非...” 除非,连吏部也要听命于他背后之人。 人都会看错人,但晋王是个嘴硬的人,他道:“就算他是那贼婆娘派来的如何?他在太和县三年,对本王为首是从,论功劳,老王你也比不上他。” 王儒人无故被数落,他憋着闷气,耐心道:“王爷,陛下对咱们陇右,从来谈不上放心,要不然也不会把赵太傅的女儿派来,我敢保证,赵太傅家的千金,绝不是陛下派来的第一个奸细。” 话说道赵鸢,晋王唤来一个黑衣武卫:“人解决了吗?” 那武卫肯定道:“解决了,刘三兄弟俩一把火,直接烧了他们落脚的地方,一个人都没逃出来。” 夜如幕,一个宿卫疾行如风。 他双手捧着的,是一方卷轴。 那卷轴被一块黑布裹着,瞧不出真身,只能从宿卫谦卑的姿态中辨别出其价值不菲。 天下有两样东西,不必张口,亦能五体投地。 一是圣旨,二是读书人的文章。 这名宿卫大字不识一个,那些写锦绣文章的文士在他心中拥有异常崇高的地位。 “王爷!”宿卫捧着卷轴,一个俯冲,跪在晋王面前,“这是肃州梁参军送来的急件,让您一定亲自过目。” 梁参军今任肃州参军,田早河惹怒晋王被贬官以后,由他直接接受今年的秋试。 晋王打开那卷轴,目光渐沉。王儒人看到肃王眸光的变化,探身道:“王爷,这看起来,怎么像是乡试的试卷。” 宿卫道:“梁参军说,这份卷子的文才有状元郎的气魄,但肃州的乡贡早就定了人选,他问...是否能多给一个名额出来?” “乡贡的名额量是礼部定的,要再争取一个名额,本王就得舔着老脸去求那贼婆,那怎么能成。”惜才是人之本性,只不过,究竟败给贪欲。 王儒人道:“这个梁参军,真是一点也不识大体,送去长安的乡贡名额已经定好了,岂可临时变卦?” “多大点事儿?”晋王道,“不过本王也瞧着这文采有点文曲星的意思,找到这个举子,好好培养一年,指不定能把他送去长安,让本王瞧瞧,这是哪个县里飞来的金凤凰...” 晋王这才去寻这名举子的姓名,只见他眉毛竖起,将那文章一掌拍在桌上,随后一脚踹向方才报信说赵鸢一行人已死的武卫肩上。 “混账东西,你不是说刘三一把火无人生还么?为何太和县举子的文章会在此处?” 王儒人赶忙上前查阅那篇文章。他先是为其文采诧异了一瞬,然后很快注意到了落款之处——太和县,高程。 武卫冤枉道:“王爷,刘三兄弟俩从没失手过,他俩来信说解决了,我...我就信了。” 晋王震怒:“那你说,这文章是谁写的!” 晋王不管事的时候居多,不悦时,最多只是阴阳怪气几句,王儒人头一回见他震怒,腰弯得像个虾米,一旁的周禄亦是大气都不敢喘。 武卫也没想到自己偶尔犯懒一回就被晋王抓包了,只能忍气吞声,当晋王的出气筒。 “长金,把这试卷拿去,给本王烧得灰都不剩,若是留丁点痕迹,你就在黄泉路上等着刘三兄弟。” 长金是送试卷前来的宿卫之名,他跪伏在地上,颤抖不已。 “王爷!王爷!” 又一名宿卫匆忙跑来。 这夜如此不安宁,气得晋王一脚踹翻石凳,“他娘的快说。” “王爷,太...太太太和县赵主簿在府外求见。”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,气氛凝固片刻,晋王喃喃道:“你他娘自寻死路,这回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。” 晋王抓起桌上的卷子塞进长金的怀里,大步流星离开。 周禄摸了把头上的冷汗,王儒人松了口气,道:“真是好戏连连。” 周禄也算个文士,他一步上前,从长金那里拿来试卷,观摩了一番,又塞回长金怀里。 王儒人挑眉道:“如何?是不是惊为天人?” 周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