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行大礼道:“下官赵鸢,是太和县衙门新上任的主簿。” 田早河是个老实巴交的人,被李凭云整怕了,说话做事都要看李凭云的脸色。他见李凭云面色如常,温和道:“赵主簿,论官职,我是稍压你一头,但在官职之前,咱都是士人。你是进士,我只是个乡贡,应该我先敬你。” 赵鸢怀疑这厮在捧杀自己,她遂将腰又往下压了压:“能中进士,全凭侥幸,下官不敢造次。” 按理说,李凭云职位也在田早河之下,可他完全没有给对方行礼的意思。他抱臂坐在一旁,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。 整个驿馆,除了赵鸢和田早河,没人愿意多说一句话。 田早河把注意力转到了李凭云身上,“李县丞,我信里说的事,您考虑的如何了?” “六子,田大人有送信来么?”李凭云把矛头转向六子。 六子巧妙甩锅:“哎呀,前些天是来了一批信,司徒县令说,但凡来信,需先给他过目,估计还被县令大人扣押着呢。” 李凭云淡淡道:“田大人,您是州府长官,不经县令大人,直接写信给我,他自然不满意,只怕这信我是看不到了。” 赵鸢想到明堂里堆积如山的信笺,难免怀疑李凭云在找借口。 若人这般敷衍她,她只怕脸上已经挂不住,而田早河居然还能赔笑:“那正当面商量。李大人,乡试在即,能否请你找个时间,点拨学生两句?” “田大人。”李凭云遗憾道,“此番前来玉门关,是赵大人给我下了军令状,不替赵大人解忧,我始终无法专心去做其他事。” 赵鸢再度被李凭云当了一回冤大头。 田早河岂能不知李凭云的套路,他道:“不急,不急,此事不急!只要李大人别忘了就行。李大人,咱们也有半年没见了,今个儿我做东,喝个不醉不归!” 赵鸢见他们要喝酒,生怕李凭云再给自己灌酒,她匆忙道:“二位大人,我有些头晕,先告辞去休息了。” 田早河将她的话当真,关切道:“赵主簿,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?” 六子帮忙打哈哈,“我带药了,回头给赵大人煮点药,这里交给我,二位大人喝酒去吧,喝尽兴啊。” 除了大堂,赵鸢松了口气,对六子道谢:“六子,多谢你替我解围。” 六子道:“嗨,衙门里好不容易来了个李大人能看顺眼的主簿,可不能怠慢了您。” “李大人,他看我顺眼?” “嗯啊,赵大人,难道你看不出来么?” 其实是有那么点看出来的,但自己看出来,和别人看出来,这可不是一码事。 赵鸢故意装作困惑:“有么,我怎么觉得,李大人看我不顺眼呢。” 赵鸢终究阅历浅,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思,唯独她自己看不出来,便放心地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是瞎子。 六子是个老江湖了,他语重心长道:“赵大人,要不然你趁机跟那裴小侯解了婚约,您同我们李大人,一个状元,一个进士,天生一对。” “休...休要胡说。”赵鸢语无伦次,“我对李大人之心,如俗人敬明月,信徒敬佛陀,清清白白。” 六子是听不懂他们士人之间的比喻,他打了个哈欠,“赵大人,跟我赌一把不?” 赵鸢发现这六子是有点赌瘾在身,她又嗤之以鼻,又有些好奇:“赌什么?” “在你离开太和县之日,若能保持对李大人不动心,就算你赢,赌注...就以你在太和县上任期间的全部俸禄为注。” “为何你说要赌,我就要跟你赌?”赵鸢不禁斜了六子一眼,“我和裴瑯婚约已定,这不但是我二人之事,更关乎两家人的礼节,恕我不能和你赌这种无聊之事。” 六子瘪嘴道:“赵大人,你真能容忍未婚夫同别的女人有染?” 自然是忍不得。 除了读书一事,赵鸢从未在别的事上受委屈。偏偏她染上了士人一贯爱面子的毛病,不肯在嘴上低人一等,“也不是头一回的事了,有何忍不了?” 六子抱拳以表敬佩:“赵大人的胸怀,佩服佩服。” 面子是撑住了,但抵达客房以后,赵鸢心烦意乱,压根无法理解裴瑯。 她亦看不进书,只能坐立难安地等待裴瑯。 等到夜里,对方终于从关口回来见她。 赵鸢与裴瑯尚未成婚,无法共处一室。裴瑯派来阿元来敲她门,约她在院中相见。 赵鸢下了楼,走到后院中,只见裴瑯正持着佩剑在月下踱来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