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窝在树下而偏歪的衣领。 何如知道诸晴的意思是她会在这里等自己,欢天喜地的冲了出去。 正在哄着佑儿入睡的婉娘听见推门的动静,轻手轻脚地起身,向诸晴行礼。 诸晴将她扶起,轻声道:“幸苦你了。” 婉娘摇了摇头,看向诸晴,低声道:“姑娘方睡下。” 诸晴颔首,站在一旁看了会儿佑儿,便起身去了院子里。 现在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 婉娘为诸晴点了一盏灯,诸晴接过后令她回屋里看顾着佑儿,自己则是在院子里闲逛。 她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,何如行色匆匆的模样,不知道在藏什么东西。 于是诸晴在那株合欢树下细细的找寻着。 何如这一趟去的时间有些久,兴许他爹这时候确实睡下了,正被这个不省心的儿子闹起来。 皇天不负有心人,还真叫诸晴找着了何如丢进树丛里的东西。 那是个小木偶,现在还只能看出个人形。 但是联想何如那副“做贼心虚”的模样,诸晴焉能想不到这个木偶雕刻的是谁? 虽然还没有雕刻完成,但是诸晴看这个半成品木偶脸的部位缺了一大块,便知道何如的手艺不怎么到家,已经给这个木偶“破相”了,恐怕难以修复。 她将木偶又放回原处,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坐在合欢树下仰望着透过树缝洒下来的星光。 没多会儿,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诸晴循声望去。 只见何如跑得跟后边有老虎追似的,一下冲了进来,看见诸晴在树下等待自己后才稍稍定神。 毕竟诸晴只暗示了他会等他,却没有说出承诺,若是诸晴有事提前走了,那也是情有可原。 不过何如看见诸晴坐着的位置,那颗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。 他快步向诸晴走去时,诸晴也起身,提着纱灯向他走来。 这样的情境叫何如放下心来,言笑晏晏着握住灯把手,从诸晴手中“抢”过灯来,为诸晴掌灯。 诸晴也顺着他来,对何如道:“晚上聊会儿天,我还有事情,就不留了。” 何如虽然有些失望,但还是应下来。 翌日,昨儿晚上被何如吵起来的何城一大早便收拾齐整,准备跟他的那群“老朋友”们好好掰扯掰扯。 ——若不是何如出于正事将他吵起,他指定要逮住何如狠狠教训一顿。 他到值所里的时候,发现顾伊那间厅堂的门开着,却不见人影——顾伊也来得早,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 何城心下一琢磨,拿着昨晚写好的奏章就直接面圣去了。 ——说白了,顾伊就是想把他不批这个账单的事情夸大,变成对圣上修筑祁天殿的不满。 估摸着这会儿顾伊正在和他那些昔日同僚们商量,今日该如何沆瀣一气将何城坑下去。 毕竟户部里大半是何城的人,平日有什么事情要办,顾伊总是要受到何城掣肘,估计他也老早受够了。 但是这个账单何城绝对不能批,至少不能傻呵呵的什么也不说直接给批了。 修祁天殿的开支按年初的预算来看,绝对要不了那么多钱,可自从玄昭接手这件事后,便因为所需木材来源地调换、雕花更换、建筑布局变化等各种原因朝秦暮楚,损耗巨大。 其实他们这群人精都晓得是怎么一回事,无非是有人巧立名目从其中牟取私利。 然而工部的祁天殿工程变化一事,上交给门下省的审核都给批了——他们不管钱、不掏钱,批得倒是爽利。 当然何城也疑心祁天殿这件事,门下省那边也吃了不少。 这一次次更改、一笔笔累积下来,成了一记滔天巨款,也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吞了多少银钱,何城可不敢给他们兜这个底。 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,审批时二话不说就签字的户部官员也是共犯。 但这又是一计进退两难的阳谋。 顾伊仗着上官身份,将这件事交给何城,他若签了,等于是一分好处没捞到还被拉下了水;他若不签,这几个部门的上官联合发难,将此事上升到另一个高度,叫何城在建兴帝那里失势再简单不过。 好在何城提前知道了他们的盘算,打算先发制人,跳过中间和那群老狐狸们扯皮浪费时间的环节,直接找上建兴帝这个最后一锤定音关键人物。 于是乎,那边顾伊才和工部尚书“聊天”完,还没来得及走出工部衙门,就被匆匆跑进来请各部衙门长官殿前议事的内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