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莫不真是命中注定? 论起三姐之腼腆懦弱,只比迎春强一丝儿;胡威妄行逆施,也只比孙绍祖好一星儿。姑侄俩都是良善至极的人,却这样命苦。 前日迎春来家,虽没添新伤,气色却灰败得吓人。裹着厚厚的棉袍子,还那样细细弱弱地。吃过饭,坐不到一柱香/功夫,就被孙家婆子催走了。 岫烟也只来得及和绣橘打个照面,知道孙绍祖而今改了行径,不对迎春挥拳,只变着法儿气她。 比方小莲花儿,孙绍祖怒时将她打个半死,高兴时就拖到内室,当着迎春的面行那苟且之事.....迎春恨得倒仰,却拿他无法。 岫烟正暗自磨牙,忽听家下媳妇禀说午饭得了,众人收住话头,前头用席不提。 那胡威赢足了钱,又和德全牌桌上一见如故,哪里舍得去?于是三姐夫妇留宿在此,邢忠一家先行告辞。 回去路上,蒋氏问岫烟在家住几天,又说:“晴丫头盼你盼得脖子都长了,这孩子勤快,又识眼色,我们都喜欢。你回去问问,她若愿意,就留下我们使唤。” 岫烟当着邢忠,不好细说长短,只含糊答应着。一时到了南雀胡同,远远望见两盏“邢”字灯笼下,有人候在那里。 骡车停稳,张丰家的摆好脚凳,打帘子扶蒋氏母女下了车。 但听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道:“姑娘慢些,仔细脚下。”岫烟抬头,就见晴雯俏生生站在面前。 岫烟拉住她手,借着灯火细细打量,只见她一头墨发松松挽个髻儿,零星点缀几朵红梅。上穿红绫小袄,下系豆绿棉裙,出水芙蕖般亭亭玉立。 进了房,蒋氏笑道:“瞧你们两个,一路不分开,罢,罢,这里不留你们,进去说体己话儿罢。”大家听说都笑了。岫烟晴雯方告了罪,回到卧房。 晴雯道:“姑娘回来,怎么篆儿没跟着?几个月不见,还怪想她。” 岫烟笑道:“她如今可是大忙人,认了金妈妈作干妈,天天跟她学厨艺呢。” 一面端详晴雯时,见她正执着蜡筒剪烛花。灯光映照下,越显得腮凝新荔,颈弯玉蛴。 晴雯见她盯着自己,笑着一扯袄子角,道:“姑娘可瞧这袄裙眼熟?太太见我没衣服穿,就把姑娘旧衣服赏了我几件。” 岫烟上下看一回,道:“短了一拃。” 晴雯忙翻袖口给她看,又道:“这里和下摆都收了宽边,放长两寸,刚刚好。” 岫烟知道她出园时,宝玉差人送过衣物细软的。这会子没衣服穿,想是偷听到吴贵家的要把她药倒发卖,仓皇出逃的缘故。 因问:“我有一句话,姐姐听了别多心。你来这一程子,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 晴雯笑道:“我早想好了——我这身子,前靠姑娘体恤,后赖老爷太太慈悲,才能好好站在这里。 若老爷太太,姑娘不嫌我粗苯,情愿自卖自身,一辈子服侍主子们,以报前恩。”说着倒头便拜。 岫烟伸手扶起,道:“这可两下想一块去了,妈妈才跟我说,要留下你呢。只是我们小门薄户的,恐怕委屈姐姐。” 晴雯道:“姑娘说这话,可是安心臊我?想必太太已和姑娘说过了,我是怎么来的。 那时投去庄上,哥哥不说什么,我那嫂子可是好相与的?屋里屋外,田里地下的活都让我做,这还没什么,我投奔去的,原也该做。 可她嘴里总是不干不净地…我们吵过架,也动过两次手。哥哥先还劝和,后来闹得多了,就不耐烦躲出去。 再不就要我花钱免灾,可我咬死了,攒的银子都被太太收去,一文也没带出来。 嫂子不甘心,闹得更狠,我只好每回送一件衣裳,换她几天安静。谁知她榨不出油水,就起了歹意,要把我卖去那腌臜地方。 一天趁哥哥不在,叫了牙子悄悄商议讲价钱,被我偷听到,跑了出来。 我小衣里缝着两角碎银,原想雇车进城寻姑娘。谁知那赶车的不是好人,借口抄近路,想把我骗去他家。 幸而我半路发觉,拼死跳下车,往人多的地方跑。那人追上来,口口声声叫妹子,说我和爹妈赌气才跑出来。 好在大庭广众下,他只敢嘴里叫得凶,衣角却不曾碰我一下。 别人听这样说,都一边看热闹不管。我正急得碰墙,恰看见张大叔驾车经过,就趁那人不注意,扑过去大喊救命。 大叔还记得我,忙拦住那人,太太在车里问清原委,也出来骂他,还要大家一起报官。那畜牲怕了,才又说认错人,灰溜溜跑了。” 岫烟听蒋氏说过两句,可蒋氏语焉不详,哪知内情这样惊心动魄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