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一曲霓裳舞毕之后,苏诺终于见到了她。 她见到了自己。 少女从池中亭走来,粉色纱裙款款飘动,好似水面盛放的菡萏。浅白的纱袍染上粉色,渐变晕染,清丽脱俗又明媚无双。 她肌肤白皙,黑眸明亮,朱唇皓齿,斜插珍珠玉步摇,明珠流苏随步伐身姿微微摇晃,一颦一笑皆是绝色。 这是苏诺第一次看到自己。 没有透过铜镜的阻隔,扑面而来的明艳,美得那样夺目。 之前只认为那些人是阿谀奉承,说她宛如天人。原来,是真的。 那苏诺展颜一笑,立于人群站定,拍了拍手:“轻欢宗坐拥万顷花谷,四季芳菲似春,今日小女生辰,特设百花宴,答谢各位。” 不一会儿,几个侍女捧着一大束各色各异的鲜花走了上来。 她从中挑出一朵粉白色的鲜花,上前两步,朝着苏岑远和曼菱夫人弯腰行礼,娇俏一笑。 “爹爹,娘亲,你们知道这花是什么吗?” 苏岑远摸着长须笑道:“这可难不倒爹爹,呵呵呵….这是香石竹。” “爹爹再猜。” 苏岑远挠头想了想,坚持道:“这就是香石竹,白色香石竹,谷中花我怎会不认识?” 菱夫人鄙弃的看了一眼苏岑远,然后抬头看了看花,又看了看少女,恍然大悟,和颜悦色道:“阿诺,这花儿是你今日的裙子。” 那少女眉眼一弯,一手举着鲜花,一手拎起裙摆旋转一圈,粉白的裙摆千层重叠,层层铺展,宛如花瓣,迎风而舞。发髻步摇上的珠玉吊坠,腰间翡翠玉带上的流苏银饰,随着少女身姿叮呤作响,妙不可言。 “娘亲猜对了!” 那少女跳完,小跑上前去把花儿递到谢曼菱手里,然后使劲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,惹得曼菱夫人既害羞又心花路放:“诺儿,好了好了。” “爹爹是猜对了一半,娘亲才是真厉害!这花就是我!香石竹啊…”少女放慢语调,卖起了关子,转身朝着谢曼菱和苏岑远娇俏一笑:“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——神之花,代表这世间最伟大也最重要的人。对阿诺来说,就是娘亲和爹爹!” 谢曼菱被她一席话,哄的合不拢嘴。 苏诺隐匿在侍从后站着,静静的立在人群最后。此刻,她骤然明白了,为什么短短半年之间,爹爹和母亲会如此信任和喜爱她。 她拥有自己最缺的——一张能说会道的嘴。 上次母亲受伤重病,她踏遍千山寻找灵药,吃过千难万苦击毙妖兽,最后在雪山寻得,却怕母亲担心一字未提。她只说:“这药草是镇上寻的,运气很好,最后一枚被我讨来。” 母亲却责备:“这么珍贵人家会给你?你莫是和人起冲突了?仙门岂可欺压百姓?” 苏诺无言。 那少女对苏岑远和谢曼菱送完花。 走向席间,开始挨个的送花,她记住了每个宗门世家权贵的名字,亲切的称呼问好,互相交谈,欢笑连连。 “阿诺可真是个可人儿。” “我的丫头要是有阿诺一半懂事就好了。” “人漂亮,天资强,真后生可畏呀!哈哈。” 席间一言一语,一晃眼的功夫,那少女走到了宴台尽头,她捏着一支红色的鲜花对席中那妇人娇俏一笑。 “言姑姑,您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 那人名唤言颜,是蝉月宗宗主夫人,言颜此人虽外表和善美丽,但实质欺善怕恶,欺压宗门弱小旁支,苏诺最是不喜她如此行径。 她为了制作胭脂,想要那一抹红色鹿角,残杀灵兽赤鹿,积尸成山。这让苏诺极为唾弃,就算她主动示好,也从不与其交流攀谈。 见“苏诺”不仅没忽视她,反而亲呢的唤她姑姑,言颜非常喜悦,接过花问:“海棠花?” “对了姑姑!是海棠花!”那少女点头接着道:“花瓣如玉,棠字同堂,海棠花玉堂富贵,正如姑姑您一般富贵明丽!” 言颜喜笑开颜,还没接过花儿,忽然,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,灰衣少女从人群中缓缓行出。 “姑娘怕是不知道海棠又唤断肠草。” 人群霎时间静了。 几十双眼睛看着少女,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。有些人认识祝小桃,蹙着眉鄙夷的看着,更多人对这个不速之客是感到陌生的,他们并非轻欢宗人士,只是前来赴宴,不熟悉轻欢宗这个毫无姓名的小小弟子。 灰色衣少女缓缓行出,平和的声音中却带着几分铿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