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杀人,是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全数杀死。 他一心想求的光明磊落,马上要陨落在仇恨里。 他抬起头,看到院门口立着个老僧。 老僧只是对他微微点头,便徐徐离去,郑子潇神情微怔,在僧人面前最忌讳杀戮,他虔诚之心作祟,落荒而逃,躲在屋里不敢再出门。 这样的夜晚经过了几轮。 他年轻,皮肉伤好得快,便也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恢复的程度,感知到自己杀一个人有多容易。 这天夜里,他坐起身,满载戾气推开房门,嘲春与嘀秋就藏在袖中。 金甲卫以为他又是在院里散心,却不想被他极快地打晕过去。 穿过禅院,出寺,不久便可入黄金宫。 郑子潇是个心细的人,总能记住窄长宫道的走法。 他是鹧鸪山最狠戾的刺客,杀人如探囊取物,即便是帝王,只要拼死一搏,定能与他拼个鱼死网破。他想拉庆和帝一同坠入深渊,想将他的血肉碾成泥,想要拿他祭奠穆王。 禅院曲径通幽,他行走如风,却撞见姚仇。 姚仇见到他头发散乱,立刻觉察出不对劲,“郑子潇,你现在不能离开普照寺。” 郑子潇不同他多言,绕过他继续往前。 姚仇能从他飒飒的步伐中感知到杀意,一把抓住郑子潇手腕,“你要去哪?” 郑子潇顿足在他前面,冷冷扯开衣袖,再不似寻常那般和风细雨。 “郑子潇,你不要做傻事,圣上已经网开一面,我本就打算请命去延西,到时候要战死沙场也不止你一人。” 郑子潇嘴唇微张,还是转身离去。衣袖翻飞如垂柳,露出袖中一点寒芒,姚仇翻身过去,想擒住他,却被他几下拆掉。两个人就在院里赤手空拳打起来。 这不是第一次与郑子潇打架,姚仇才明白郑子潇寻常是礼让他,现在眼前人满是戾气,自己根本招架不住。到最后,嘲春剑出,巧如蝴蝶,将姚仇卡死在树根前。 姚仇举起手,盯着郑子潇失去神智的眼,“你不会杀我,郑子潇,你不是那样的人。” 郑子潇仍旧不说话,迅速收剑,转身要离去。 姚仇不依不挠,又要去拉扯他,嘲春被反手掷出,扎在姚仇的肩头。他一下子歪在地上,忍着痛对郑子潇说道:“我知道你要去哪才拼死拦你,你怎么不识好人心?” “再做阻拦,我不会留情。” 郑子潇蹲在他面前,拔出嘲春,姚仇当时就痛呼一声。 “郑子潇,我是中郎将,我知道黄金宫守卫多森严。” 郑子潇白衣若流星,顺手绾了个剑花,收起剑,背身离去,算是对满宫城守卫的挑衅。 “纵有千军万马,见我刃者,无不惧怕,金甲卫又有何难?” 姚仇艰难爬起来,捂着肩头,“我知道你功夫蹊跷,暗杀不难,但你想过没有,杀了他天下大乱。” “与我何干。” “你不要冥顽不灵!” 郑子潇像是彻底堕入深渊,藏在骨子里的刺客戾气悉数爆发,压过所有的温和。以往越是规束自我,如今越是魔怔。 姚仇只能拔剑抵在他肩头,“君子忠君爱国,你若如此,算什么忠义,算什么磊落,郑子潇,你别让我看错你。” “我……” 郑子潇张嘴,心好像裂开一块,最后狠心道:“我只是个刺客,不懂道义的。” 他曾万分抵触的身份,如今却被迫承认。 一边望着姚仇,郑子潇内心一边想,他终于辜负了穆王与孟湘湘的信任,做了最坏的那等人。 姚仇不知说什么好,“你真是……” 他剑差点被郑子潇缴下,只能使出全力跟对方打斗,郑子潇虽身上有伤,动作却有搏命的气势,是亡命之徒。 姚仇一边打一边劝,最后招架不住,抵着他的胳膊道:“你不是跟我哥说你要问心无愧吗,你怎么这个样子,你疯了以后世子怎么办,孟家的小姐怎么办,男子汉顶天立地,你这样轻易疯了,死后有什么脸面见穆王!” 他趁郑子潇神情恍惚,一个扫腿,两个人滚到地上。姚仇干脆放弃武功,整个人仗着比他壮实,黏在他身上不下来。 郑子潇被他从背后抱的动弹不能,无法脱身,偏偏姚仇就像个狗皮膏药,怎么甩都不下来。 他正欲拔剑,脸上突然一凉。 一根柳条抽在他脸上。 露水清澈,直接把脑中的混沌荡清。 姚仇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