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珏按照约定,于辰时抵达品香楼。 他在一楼四处张望,没寻到管安的身影,恰巧此时店小二过来,满脸殷勤道:“客官,需要些什么?” “我来找人。”秦珏手抬过自己的头顶,“大概这么高,长得很英气,你见过吗?” 管安的模样自然是极其出众的,小二见过一眼,印象便极为深刻。 “见过,见过。”小二侧开身子,胳膊一抬,给秦珏让出路来,“客官请随我上楼。” 秦珏跟着小二来到一个包厢,小二躬着身子,客套道:“那位客官就在里面。” “谢谢你。”秦珏冲小二点点头,随后小二转身离去,他也进了包厢。 一别两月,管安经历了东关狂风的洗礼,皮肤黑了几度,身材也壮了不少,再没之前厌世的气质。他正襟危坐,气宇轩昂,撇头瞧见秦珏的身影,连忙起身。 “小六!”管安咧开嘴,一口白牙极为亮眼,“你可算来了,快坐下,我们先吃饭。” 管安早已饥肠辘辘,若不是为了等秦珏,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早就进了肚里。 “好。”秦珏应下一声,迈步坐到管安对面。 管安迫不及待给自己斟了杯酒,一口喝进肚里。辛辣穿过喉间直抵肠胃,给这冬日添了一分燥热,她整个人立即暖呼呼的。 “爽!”管安嘭地一声放下酒杯,又拿起酒壶填满。 “你喝吗?”管安将酒壶推至秦珏身前,问道。 秦珏摇头,“下午还有事,不宜喝酒。” 管安也没非要让秦珏喝酒,便将酒壶收了回来。 “听女帝说,宁城混进了赤平细作?”管安向嘴里丢进一粒花生米。咯吱咯吱咀嚼,“真的假的?” “真的。”秦珏道,“是我仔细辨别后认出来的,但是女帝半信半疑,若是我辨别有误,会坏了两国的和气,所以才让我和你商讨。” 秦世离的担心是正确的。 秦珏的判断基于自己以往的经验和主观臆断,若是真有他不知道的消息,导致他冤枉了赤平,进一步挑起战争,届时宁国完全理亏,而他秦珏就是千古罪人。 “哈哈哈哈,原来如此啊!”管安不知不觉间三杯酒下肚,烈酒呛得她打出个酒嗝,面色却丝毫未变,“不过,这次你猜得真有可能是对的。” 秦珏眼睛唰地一亮,“管安姐,何出此言?” 管安大口嚼肉,含糊道:“东关入冬后极其冷冽,与赤平相接的凌河结了一层厚冰,万人践踏也不会裂开。我驻守东关时,经常瞧见冰面上有人影出现,问了军营中的将士,她们说没有一个踏上冰面。” 秦珏倒吸一口气,管安咽下肉,道:“不是宁国将士,那些人影还能是谁?总不会是燕月人绕道,想从东关进入宁国吧?” 管安的话无疑让秦珏坚信,玄机阁抓的那批细作是赤平派来的。 赤平想入宁国,一共只有两个办法。 第一,穿过凌河,突破东关,重复二十八年前的做法。第二,击败燕月,从南关绕过来,不过耗时整整是第一个办法的三倍多。 行军打仗最考验的是将士的耐力,可硬性条件却是粮草。没了粮草,再骁勇的战士,再精壮的宝马,到最后全是战场上含冤而死的亡魂。 以赤平人的角度,踏平燕月,其实也是在和宁国作对。如此看来,倒不如直接走东关。 “她们踏上凌河做什么?”秦珏问道,“东关驻扎了大批宁国的精锐部队,赤平人就算进攻,也未必会占得了便宜。” “这其实也是我想搞清楚的。”管安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,“小六,赤平人的心思一向捉摸不透。就像二十八年前,赤平明面上与宁国交好,就在突袭前的一个月还派王子来与我们和亲,可之后呢?铁蹄踏入了宁国境内,半月内连失两城,百姓处于水深火热,路上尽是尸骨。” 说到这,管安的手开始不住颤抖,酒杯随之摇晃。秦珏一眼瞧出管安情绪不对,忙安抚道:“管安姐,不要动怒。” “我怎可能不怒?!”管安竭力低吼,鼻间喘起粗气,“小六,我祖籍在霖阳,过了东关,就是我的家乡。” 秦珏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,安慰的话一句说不出口。 管安仍埋着头,闷声道:“二十八年前,我还是个两岁的孩子,照理应该是不记事的时候。可我现在脑子里还清清楚楚地记得,赤平人是如何屠杀我母亲,奸.污我父亲,热血溅到我脸上时有多么灼热。” 霖阳的战火烧了七日,管安被父亲安置在一个衣柜中,紧接着为了引开赤平军,与管安被迫分离。那时的管安还不懂战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