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议过的,觉得对彼此来说最合适,我也不会因此与您疏远的。” 萧夫人的神情略有和缓,却也只道:“云娘,你年岁小,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” 云娘只有十七岁,但宋云书不止十七岁。 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信呢? 宋云书从来不敢去赌古代人的接受能力,闻言亦默然,许久方道:“您可以亲自看着云娘怎样去走这条路。” 萧夫人凝视着她的脸庞,感慨了一句:“我错看你了。” 宋云书心中一紧。 水榭四方通透,总有清风带着春花的气息吹来,花枝树影映照进碧波粼粼,一切都预示着初夏即将来临。 萧夫人看着她,却更像是透过她在怀念谁,嗓音不自觉地放得轻柔:“你也许早就不记得了,前些年我去你阿爹寿宴上时,说你与你阿娘不大像,还惹得你大哭一场。” 小时候的糗事被拿到台面前说,宋云书耳尖微红,试图辩解:“当时年纪小……” “罢了罢了,不说就是。”萧夫人轻笑一声,态度彻底松弛,摆了摆手,“婚事我可以不急着着手准备,但是云娘,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,换了心意随时告诉义母就是。” 却是只字不提正式解除婚约。 长辈想搅混水,宋云书不好咄咄逼人,也退一步,晏晏笑道:“云娘心意既明,自然会让您看见的。” 萧夫人哈哈大笑:“你啊,先多在会稽待些日子吧,让三郎代义母尽一尽地主之谊。” 话到这儿,她又看向王永年,肃然告诫:“你可不许慢待了我的心肝儿!” 王永年颔首:“是。”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,想要的结果是得不到了,宋云书在萧夫人万般宠溺的目光中待不下去,索性借口东西还没收拾好告辞离开。 萧夫人再三挽留,无果,又亲自将人送出了府邸。 王府占了整整一条街,宋云书走出巷落,回首望去,惊觉四方天空之逼仄,而王府府兵数百,绕府巡逻,更衬出府邸繁华景象。 官府的衙役也到了巡逻的时候,一行人从王府边走过,领头的殷殷切切地凑过去,要与管事说几句,但管事面色冷淡,并不将此当回事。 衙役却不生气,点头哈腰的带着属下走了另一条路,继续对着百姓耀武扬威。 遥想蔡文公品行高洁,为人处世特立独行,最不屑与权贵为伍,最爱与清流相交,平生建筑手稿只为至交所绘,数量本就寥寥,保存传世更少。 王家是三朝清流,如今更号称清流之首。 宋云书脚步不停地逃离着滞涩的空气,不断地反复回忆着萧夫人与王永年的行事——不愧是亲生母子,都是看着好说话,实则善于威逼利诱以攻心的主。 字字满含深意,句句语带威胁,母子两人如出一辙。 宋云书不想也不愿去臧否萧夫人宠爱的真假,她只是意兴阑珊地空坐在客栈窗前,遥望着乌云蔽月,不过是在心里感慨一句。 她当真不喜欢被这样对待。 忽而想起雁娘拿给她的帛书,宋云书点起油灯,趁着昏暗的光伏在桌案上,试图从那一方满满当当的帛书里找出一点“柳暗花明”的点子。 帛书是十几年的老东西了,金贵料子,保存完好。 是一封从会稽寄往庐江的信,从落款上看,更确切地说,应该是萧夫人从前寄给宋夫人的信件,因其内容要紧才保存了下来。 宋云书逐字逐句地看下来,也对婚约的事儿摸了个大概。 情节其实有些狗血,当年萧夫人出游庐江时路遇山石坠下,砸坏了半架马车,惊得怀胎才七月的萧夫人动了胎气,幸被采买路过的宋夫人救下,才九死一生产下王永年。 两位夫人就此结下了情谊,或者说,是萧夫人单方面主动得来的。 后头过了几年,宋夫人诞下长女云娘,萧夫人厚礼相贺,原本是想对外公布认云娘做义女的,却被宋夫人以太过张扬为由拦下,两家自行办了认亲宴就算数。 再后来,萧夫人喜欢云娘,云娘也爱粘着王永年,就又风风火火地定下了他们的婚约。 信中记载的就是萧夫人央着宋夫人许了云娘的俏皮话。 “……莺莺,我知道你待我最好了,你就顺了我的心意罢……” “我必待云娘若亲子,三郎要是对她不好,我就不认他了……” “……三郎不成的话,我家大郎二郎也是使得的,只要你看得上眼……” 这死皮赖脸的程度,大概也只有亲闺蜜做得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