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松了口气,低头去查看司曦的状况。 他温度正常,伤口也止血了,但整张脸还是毫无血色,本是披着的衫子现下裹在了他的身上,并扯过来的锦被一块儿,压在身上给他保暖。 “救你可真麻烦。” 宋云书自言自语着倒了杯茶水,小心翼翼地用杯口缓缓濡湿他干涩的唇瓣。 说给车夫的理由是真的,但不完全是真的,郑掌柜给她的感觉实在不太对劲,她才下意识多留了个心眼,用扬州宋氏去威慑他。 ——宋氏本家虽没落,可那也是门阀间的争夺比较,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望族。 再者,云娘一家本也是宋氏子嗣,她这话说出来也不心虚。 司曦的头被她轻轻靠在了自己的腿上,让他的脑袋微微抬起,才能让那水一点点的顺势流入咽喉,给这个高烧大半日的人补补水分。 她这边儿正靠单手全神贯注地喂着水,司曦露在被沿外的手忽然动了动。 宋云书还以为自己是累到老眼昏花。 但紧接着,不只是那手,司曦整个人都开始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,茶水顺着颤抖的唇瓣淌到衣服上,还洇湿了宋云书的裙摆。 他开始打寒战了。 宋云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心里一颤。 儿时某个夜晚,她也曾在睡梦里开始不停地打寒战,炎炎夏日里不断来袭的寒冷让她几乎奄奄一息,及至天明才被年迈睡深的祖父祖母发现,将她送进了医院。 医生说,她能在近40度的高烧中健康的活下来,那叫命硬,是命不该绝。 但是控制不住的寒战、恍恍惚惚的神智、仿佛永远醒不过来的黑夜,都是她长久以来的梦魇。她一度十分害怕发烧,明明是个小病,却可能带来死亡。 宋云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司曦的高烧卷土重来,在短暂的平复后,滚烫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 宋云书尽力回想着记忆中的步骤,咬着牙抬起才复位的右手,扶着司曦躺下,找出好几层柜子里的锦被给他捂住,又去找仆役接了冷水打了凉酒送来。 帕子换了几次,但很快就被额头的温度烫去了凉意。 宋云书催促着仆役:“去请大夫!务必要快!” 慑人的气势迫得仆役连连应是,迅速出门去医馆请大夫。 时间是从未有过的慢。 宋云书再次伸手去碰他的额头,手中死死地捏着另一块绢帕,反复回忆还有哪些降温的办法,甚至还将目光瞄准了脑海里的光团。 【小乙,还有什么办法没有?】 她的反应不大寻常,小乙不敢在这时候触她的霉头,苦哈哈地翻找着自己的商城。 可惜它一个主职乙女兼职文化强国的系统,实在是对此无能为力。 【宿主,以古代的医疗水平……能做的你都做了,现在只能看医生怎么说了。】 宋云书就没再说什么,垂着眸子,面容紧绷地看着昏睡得也不安稳的青年。 司曦坠入了一个冗长的梦魇。 他行走在虚无的黑暗中,四面八方什么都触摸不到,他只能不停地走,直到心中蔓延出某种惊惧恐慌,他望着无边的暗夜,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。 司曦低下头,手里有一把刀,刀尖对着自己的咽喉,凛冽的银光里沾染着一丝血迹。 活着多没意思啊。 想求的不可得,不想要的纷至沓来。 …… 于是刀尖刺入咽喉,在即将割断脉搏的那一刻,有人轻柔地触碰到他的额角、眼睛、脸庞,最后是心口,肋骨下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挣扎着。 天光大亮,他如溺水的人般贪婪地喘息着。 宋云书的手还按在他的心口处,气喘吁吁地盯着他缓缓睁开的眼睛。 大夫惊讶地叫道:“这是神迹呀!” “不是,”宋云书彻底脱力,跪着的姿势也软下来,她疼得微微眯起眼,才敢转过身扶着床榻的边沿坐下,跟大夫解释,“这是……西洋泊来的书里记载的,叫心脏复苏,可用来救濒死之人。” 大夫顿时面露仰慕:“女郎博学!” 刚才司曦心脏趋停,几乎命悬一线。 宋云书万般情急之下想到了心脏按压复苏的法子,本是想让大夫、仆役做的,但他们要么理解不到位,要么不敢下手,最后危急之下只能由她亲自上阵。 年过花甲的老人家这么崇拜的眼神,宋云书实在担不起,扯着嘴角道:“您以后把这法子发扬光大才是真的,倒不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