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烺的心中咯噔一声响,这东昌府离河南的彰德府不远。几个月前,天威将军丁树良还攻打过东昌府,其后虽未攻下聊城,但在其他县中纵横肆虐,掠夺了无数的财物和人头。 这时候城外发生了动乱,八成又是丁树良的人杀到了东昌府境内。 原本以为随着刘泽清的清剿,丁树良已然不成气候,没想到,还是在这东昌府给遇到了。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,府衙的前院传过了一阵喧闹,马嘶人吼过后,整个府衙又重新回归宁静。 一刻钟之后,巩永固带着李若琏一起来见了朱慈烺,明显都有深深的忧色。 李若琏开门见山说道:“殿下,外面守着的兄弟来报,这次的来人一共十八个,看样子和装束,不是咱们大明的人。” 巩永固也道:“看样子,陈知府知道这些人的来意。我本来在前面和陈知府说话,听说他们到来后,陈知府立时变了脸,慌里慌张的将他们引到了别院,生怕咱们见到似的。” 听说是陈知府的熟识,那就不是丁树良的人了,朱慈烺略微松了口气。 “来人的身份打探出来了吗?” 李若琏摇了摇头,说道:“这些人来势汹汹,点着名儿要见陈知府,锦衣卫的几个兄弟都在暗处,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。不过殿下不必担心,几个耳力好的兄弟已然过去了,过一会儿,就知道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。” 锦衣卫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侦察、逮捕、审问,打探起消息来果然毫不含糊。 三人坐在一起,刚喝了几口茶水,一个小旗模样的人把消息送了过来。 “来人似乎是叛匪丁树良所部,他们绑了陈知府未来的女婿卢七公子,要陈知府拿粮食换人。” 听说是丁树良所为,三人齐齐变了脸色。 李若琏放下手中的茶盅,沉声问道:“陈知府怎么说?” 那小旗犹豫了一瞬,说道:“陈知府说,城中的粮食都拿来招待太子殿下了,根本没多余的粮食。莫说是未来的女婿,就算把他砍了,也拿不出粮食。” “看这个陈知府文质彬彬,没想到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。”巩永固不由赞了一句。 朱慈烺却觉此事没有如此简单,这些叛匪能当着守军的面儿,光明正大的进城,还差点直闯入府衙之中,着实是胆大包天。 陈守福和这些人之间,必然有不明不白的瓜葛。 心念甫动,果然听那小旗说道:“那些人劝说了一会儿,见陈知府油盐不进,说他们手头有对陈知府不利的证据,若是抖露出来,陈知府一家都要完蛋。” 这句话颇多不通之处,这个时候,不但朱慈烺有诸多疑问,连巩永固和李若琏也不由沉思了起来。 陈守福是堂堂的四品知府,可以发文佥发民壮。 合东昌府之力,组织起数千的民壮和乡兵,据城池之险,总能抵御这些流寇几日。 丁树良势力再大,那也是一伙流寇而已,手中既无马匹,更无攻城利器。即便是出动上万人,面对着坚城固守,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。 况且彰德府离东昌府有百里之遥,只要丁树良稍微有点头脑,就不可能为了抢夺一点粮食就倾巢出动。 三人不由都好奇了起来,这些人捏了陈守福什么样的证据,竟会如此的肆无忌惮? 李若琏当即盘算着,是不是该派几个锦衣卫,暗暗打探一番。 哪知陈守福却没有隐瞒的打算,未到午时,便找了过来,就直接说明了来意。 “方才来了几个丁树良的属下,向臣讨要粮食,臣没有遂了他们的愿,那几个人恼羞成怒,离去时留下了话,说不日就会攻打聊城。为免贼寇惊扰殿下,请殿下尽快启行。聊城以东,便是济南府的地界,那里有王抚台坐镇,贼寇必不敢犯。”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,贼寇不日就到。鉴于朱慈烺的身份,请朱慈烺尽快来开东昌府,免得出了什么事,东昌府担不起这个责任。 陈守福如此直截了当的赶人,可说是毫无敬意诚意。 李若琏有理由怀疑,是不是这几日消耗太大,东昌府不堪重负,陈守福才不惜演了这一出戏,逼着他们离开。 巩永固心中气恼,正要发作,李若琏却问道:“我在京城中听说,丁树良此人,豺狼成性,素无仁义。此贼每过一处,必会大肆屠戮,闹的鸡犬不宁。我这就好奇了,如此穷凶极恶之辈,为何到了东昌府这里却转了性,不但派人登门拜访,还提前给陈知府示警,这丁树良,到底和东昌府有什么瓜葛不成?” 这句话夹枪带棒,丝毫没有给陈守福留有余地。 尤其是想到李若琏锦衣卫的身份,可以随意拘捕朝廷官员,陈永福心中不由一颤,额头上的汗顿时涔涔而下。 朱慈烺笑道:“李指挥使方才的话虽是一面之词,不过也有些道理,陈知府,你该如何解释?” “唉,说起来,都是下官的错。” 陈守福满脸羞愧,说道:“四月他们攻入东昌府,围了冠县,下官唯恐他们惊扰百姓,一时鬼迷心窍,便给了他们七车粮食。哪知从此之后,对方尝到了甜头,每隔上十天半月,就会来东昌府一次,以进犯东昌府作为威胁,向我讨要粮食。他们所说的把柄,就是下官给派人给他们运粮的证据。” 巩永固越听越是疑惑,便问道:“贼寇如此猖獗,陈知府为何听之任之?既然济南府近在咫尺,陈知府为何不向王抚台求援?” 陈守福低声道:“抚台出镇山东,节制一省之地,日理万机,顾不得这等琐碎小事。” 李若琏嗤笑出声,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