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朱慈烺的到来,陈守福将府衙后衙让了出来,自己一大家子则是住在了府衙旁的一处宅子里。 直到一行人入了城,陈守福才知太子此次驾临,居然有太子妃随行。 太子妃身份尊贵,自然不能当众抛头露面。然而当晚的接风宴没有设置女席,仓促之间也无法准备。 陈守福一时犯了难,只得让自己家的姑娘陪着赵云蘅在后衙说话。 这陈家的大小姐叫陈玉仪,小名元娘,今年十五岁,已在城中选好了人家,据说是原户部卢侍郎京官的孙辈卢七公子,等着选了黄道吉日出嫁。 两人年岁差不了多少,总有一些女儿家的共同语言,在一起说着话倒也不寂寞。 到了酉时正,陈元娘的贴身丫鬟来报,说前院里的酒席散了场,陈元娘便极有眼色的退了回去。 果然在一刻钟之后,田存善将朱慈烺送回了后院。 刚进了屋内,朱慈烺抓起了桌上点心盘里的枣泥糕,就往口里塞,狼吞虎咽之下,一转眼的功夫,吞下了好几块儿。 赵云蘅还从未见过朱慈烺这等模样,不由莞尔,笑道:“呦,我的太子殿下,您是没吃饭?敢情这陈知府设宴,只备了茶水么?” 朱慈烺就着茶水,咽下了口中的糕点,含糊道:“看着那些大鱼大肉,着实难以下咽,还是吃着糕点安心一些。” 赵云蘅理解朱慈烺话中的意思,知道他还在为临清城的惨状耿耿于怀。 不过就算如此,那也不能由着他。 眼见着两盘糕点被朱慈烺吃的剩了三块,赵云蘅万般无奈,只得拦下了朱慈烺。 “今日天色已晚,您可不能再吃了。要不然,今晚您且有的折腾。” 赵云蘅叫了念清进来,吩咐道:“这里有几块不能隔夜的点心,少爷不能多吃,你吃了罢。” 念清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点心,双眼放光,和赵云蘅再三确认之后,喜孜孜的端了点心下去。 最近三日晚上都没有睡好,这一晚,总算安稳了下来。 纵然床铺有些狭窄,不过两人在床上睡的泾渭分明,倒也没什么问题。 按着既定的计划,一行人在聊城县歇息一晚,下一站是东阿县。 过了东阿县,再穿过兖州府,就到了南直隶的地界。 朱慈烺盘算好了计划,然而人算不如天算,好巧不巧,当日夜里,天上突然降下大雨。 第二日一大早,雨势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伴着狂风,在地上积了一道道流淌的小河。 据看管河道的人报告,因这一场大雨,聊城县内的河水暴涨,冲坏了多处官道。 看样子,想要安稳的上路,起码要等上两三日才行。 陈守福陈知府愁的头都大了,有太子住在城中,不但要照顾好日常起居,还有随行一千人的吃喝拉撒,也要东昌府负责。 大雨接连下了两日,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 陈守福恨不得每日在菩萨晨昏三叩首,只盼着天气尽快放晴,早日送走朱慈烺这么一尊大佛。 停留的这几日里,朱慈烺却没闲着,看完了《天工开物》,又从赵云蘅那里讨了几本书来看。 其实赵云蘅也想静下来看书,然而每日里却被陈元娘缠住,根本没有读书的空闲。 不知是父命还是和赵元蘅投缘,陈元娘每日用过饭,就会跑到后衙,在赵云蘅的身边问东问西。 而在两人说话之余,赵元蘅还会教念清识几个字,教她学一下《论语》。这姑娘悟性很好,不过是两日的功夫,竟然能背下了《学而》和《子路》。 连朱慈烺都是啧啧称奇,看到了念清,莫名想起了三弟朱慈炯。 照念清这样的速度下去,不出半个月,就要超过他那个不成器的三弟。 朱慈烺在心内打定主意,等到了凤阳,一定要单独给三弟写一封信,拿念清来刺激一下他。 到了第三日,大雨终于停了下来,尽管天色依然阴沉,却给了所有人希望。 这日朱慈烺正在后衙的花厅里看书,从厢房里不时传过来阵阵清脆的笑声。 这个赵云蘅,和自己相处时,一直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。陈元娘不过一个刚认识两天的陌生人,却聊的如此投机。 朱慈烺的心中莫名升腾起一阵醋意,正要走到院中,听听两女到底在说些什么。 一个丫鬟却急匆匆的从前面跑了进来,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,将陈元娘叫了回去。 没了陈元娘,赵云蘅在厢房里也待不下去。不一会儿,就见赵云蘅步入到了花厅,脸上还带着笑意,似乎是听到了极其开心的事。 朱慈烺心内五味杂陈,忍不住道:“你们的声音可真大,吵的本宫连书都看不下去。” “我们在聊话本呢,聊着聊着就聊到了《西厢记》。” 朱慈烺对话本这些东西一向反感,而宫里这些年来,极少让戏班进宫唱戏,对《西厢记》更是不懂。 听赵云蘅说的头头是道,偏生插不上什么话,朱慈烺不由有些着急。 赵云蘅自故自的说着,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,压低声音说道:“别看这位陈小姐端庄贤淑,其实呀,她可是个很有主见的人!她说,看了《西厢记》,她也想遇到张生这样的人,和心上人私定终身。” “哦?这《西厢记》很好看么?”朱慈烺倒是一下子来了兴趣。 “嘁,这些都是酸腐书生写出来骗人的,千篇一律,没什么意思!其中的公子,必定是貌比潘安,才比子建,女子则是美若西子,才比文君。初看时引人入胜,逐一看去,皆是自相矛盾、不近情理的话语,这种书啊,不看也罢!” 看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