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夜色降临,黑色再次成为高原小城的主流。 来稻城寻找一位书信往来了六年的笔友,这是一次疯狂的行动,让齐天陷入了空前的尴尬和无奈之中。 没有人在意一位慢慢走过的年轻人,他此时的饥饿、茫然、无助和失落。 这样一位年轻人,看似在稻城街头旅行,却十分狼狈,头发凌乱,胡子变长,衣服褶皱,眼睛无神,没有话语,低头走路,步履缓慢,四处游荡。 他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,离开了旅游团,没有BB机,更没有手机,无法找到网络,也没有QQ与外界传递消息。 他能做的就是与这个高原世界对话(其实就是闲逛),在高原小城漫无目的地寻找,希望突然找到,或者能够偶遇某个人(也只能擦肩而过)。事实上,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 曾经向往、热切期盼的地方,变成越来越陌生的高原小城。冷清的街道,不认识的行人,不同的口音,不熟悉的味道……总是让齐天感到格格不入。 他开始回想起家乡发生的诸多事情,甚至少年时的无数往事,以及无忧无虑的童年。 “人应该拒绝长大。”齐天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,居然想到这个话题。因为长大了就要面对未知的事情,被迫去做别人都在做的事情。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雅晶的好,那个大学女同学,她有北方女孩的简单、大胆、执着和温柔。 “不知道她是否还在成都等着自己,等着我的消息?还是已经回到了北方大草原,去骑马追风,追逐小羊,和放牧漫天低卷的白云?” 记忆里甚至闪现出神秘的山洞,偶遇的逃婚新娘,以及那件已经消失,却又突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新娘红嫁衣…… 亚丁的小雨阳等一群在旅游中刚认识的朋友,尤其是在亚丁景区见到央迈勇雪山时变得异常安静、纯粹、虔诚的莹玉,她们是否已经离开了亚丁? 齐天想起了母亲曾说过的话:“最美的人就在身边,最好的生活就要简单。” “应该放下盲目,放下追逐虚幻的远方,否则,会让自己失去眼前的一切。”齐天暗暗地告诫自己。 “年轻人,看着路,不要在街道中间蹿来窜去,小心摩托撞着你!”一位骑着一辆建设摩托的藏族大叔,呵斥着埋头走路的齐天。 大街上,偶尔有摩托“突突”地驶过。难得几辆汽车,闪着大灯四处奔跑、炫耀,留下红色为尾灯。 “走路已经不走稳了,为何还不去吃饭?”齐天满脸的倦容,一双无光的眼睛,他开始警告自己! 齐天在与自己较劲,在责怪自己,惩罚自己!他也不知道,或许自己滋生了一种可怕的倦怠。 “为何要相信自己的直觉,相信书信文字背后的倾诉,它藏着一颗纯洁心灵?并让彼此产生了无比的精神依赖?” “彼此六年的守护,不离不弃,不间断的文字交流,带来了巨大的心灵震撼和无比的相吸力?” “彼此之间产生了情感的相依?是一种君子之交,是一种简单的友谊,还是一种客套化的关心,还是未能言明的爱情?” “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不能轻易放下的生活和习惯,收到对方书信是一种莫名的幸福,也产生了一种能填补心灵的无限期盼?” “现在,彼此的放下,是基于现实的考量,还是距离的遥远?” “最美的爱情,也无法战胜遥远的距离?” “不顾一切的是爱情吗?天马行空的爱情,在远离人世的地方才能存在吗?” “你们都放下了吗?”齐天问自己,又觉得好笑。这一切变成了甜蜜的痛苦,陶醉的烦恼。 “能轻易放下的能算作爱情吗?”齐天最后再次反问自己。 2 天色已经彻底地暗淡下来,阳光把能收起来的光线都藏了起来,空阔的街道行人慢慢地在减少,外面来的游客稀稀拉拉,刚刚开放不到一年的亚丁还不为人知。 走在稀疏的人群里,齐天拉紧自己的衣服。他不知道自己的前方是回到拉姆大姐的家,还是明天返回成都,还是做最后的挣扎——回到亚丁村,寻找阿兰,能不能找到“丽的云”都不重要了。 齐天走在被凉风占领的大街上,他不敢看那些光鲜亮丽的藏族少女,也不敢看活泼大胆、相依在一起的旅游情侣。 他依然毫无头绪,在渐渐暗淡的夜色里面慢慢走着。一是夜色能够掩盖自己的慌张,遮挡自己的尴尬,让人看不清自己真实的表情。 “今晚走到哪里去?”他也不管了,希望在无路可走的地方,再折转身往回走。 齐天完全忘记自己眼前的尴尬吧。如果再次回到拉姆家里,那是一个熟悉的地方,也应该是可以回去的地方,那里可以住得很安稳,可以安安心心地住着,甚至可以随意睡到天亮。 还是回到亚丁去,做最后一次挣扎,想法找到“丽的云”的朋友阿兰,希望找到阿兰父母的联系方式,毕竟找到的阿兰就能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“丽的云”。 晚风推着他的后背,他再次拉紧衣服,埋着头在走路,像一只流浪狗一样,已经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。 他不知道眼前的路通向何方。 他现在最需要饱餐一顿,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。对于齐天来说,这也是一次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煎熬。 但他用无心吃东西,埋着头走路的那一会儿,大街上也有各种叫卖,开着的店里有简单的藏族餐饮,当然也有很多喜欢的川菜,让他能够大饱口福。 3 快走到漆黑一片、没有路可走的山边了。齐天马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