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让你积功转迁为安丰太守,天子曹叡叮嘱我要勤勉之?
这是什么道理啊!?
只是赐下足养十位扈从的资财而已,我就要付出那么大代价的吗?要知道我从牙门将转迁为偏将军,乃是搏了两次命才换来的!
一时之间,夏侯惠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。
侧头定定的盯着曹纂,静静等着他来解释其中缘由。
但曹纂半点觉悟都没有。
只是一味盯着他喷出的酒水,满脸肉痛的叫唤道,“啊,稚权你饮不惯也莫要暴殄天物啊!这可是陛下赐下的西域贡酒,有多少资财都沽不到!”
言罢,还伸手过来试图取回酒囊。
但他没能如愿。
夏侯惠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,盯着他的眼睛,几乎一字一顿的发问道,“德思方才说,两年,你,安丰太守?!”
“嗯?”
曹纂有些奇怪的看着夏侯惠,然后才满脸笃定的点了点头回道,“是啊,陛下就是这么叮嘱的。”
旋即,似是想起了什么来,他又有点气急败坏的质问道,“怎么?难不成稚权以为,我不堪任职两千石?稚权莫是忘了,我年岁比你长,爵位与官职皆高于你!”
嗯,曹纂再过几年就是而立之年了。
且在文帝时期,就被曹丕分其父曹休食邑三百户封为列侯了。
如今被外放的官职是殄吴将军,属于第五品杂号将军,虽然与夏侯惠如今偏将军的秩品同,但有号与没号之间还是有次序之别的。
你个溷人!
这是你堪不堪任职的事情吗?
你我谁年长、孰爵位或官职高重要吗?
关键的是,天子想让你得以积功升迁,凭什么要我来勤勉啊!?
我也不曾欠你家恩情啊~
呼~~
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。
觉得天子赏赐的财帛一点都不讨人欣喜的夏侯惠,努力舒缓着心中意难平。
松开曹纂的手,举起酒囊慢饮了一口,又觉得似甘犹酸的蒲萄酿一点都不好喝,便将酒囊还给曹纂,缓步进入军帐,“德思,且进帐细说。”
“好。”
接过酒囊的曹纂应了声。
刚趋几步,便又回首大声对在不远处的扈从嘱咐道,“子松,你携诸健儿入城寻个酒肆用暮食罢。稚权就遣了一人进城,也带不回多少酒肉来。嗯.....天色渐暮且此地简陋,尔等便宿在城中,翌日顺手购置些起居物品过来。”
那名唤作子松的人,作士人装束,年纪应是三旬往上了。
听闻话语后,也拱手作了礼,作答很是随意,“好,德思放心,我等自便就是。”
言罢,便转身上马招呼着其他扈从去了。
而将他们对话听得真切的夏侯惠,脚步也微顿了下。
那士人能直接称呼曹纂表字,也就意味着他并非是曹纂的扈从或家生子,而应是平辈论交的友朋才对。
不过,他也没有多想其他。
因为曹纂那句“稚权就遣了一人进城”,让他陡然觉得为人处世还是世故一点好,过于直率的话是真的很难让人心生喜欢。
曹纂对此自是无觉的。
挑开帐帘进来的他,左右顾看了一眼后,便又感慨做声,“稚权这里,当真是连我家中管事的住处都不如啊~”
是的,军帐内的摆设十分简陋。
一张竹榻、一案几、两侧摆放庋具,地上扔着几個芦苇坐席,其余就是油脂灯盏、笔墨以及竹简案牍等杂物。唯一能让人想起夏侯惠乃是将主的,也就是天子曹叡赐下的马槊与那把看着颇为怪异的长弓了。
“德思,且坐。”
随手拿起案几上的水囊慢饮,夏侯惠端正坐在芦苇坐席上,伸手虚引。
此刻的他已然平复了心情。
且还想到了更多。
他对曹纂的才能太了解了。
若是让他充任冲锋陷阵、豕突无前的将率乃是才尽其用。
但心思单纯难堪都督之职。
哪怕是让他牧守一方,也不可能称职。
因为他要么任事玩忽令黎庶百姓怨声载道;要么大权旁落,被底下的小吏与世家豪右勾结给架空了。
除非,天子还给他专门配备一名知世故晓民生的长史辅佐。
再者以天子曹叡对自己器异有加,怎么可能做出让他为曹纂做嫁衣之事来?退一步而言,哪怕天子真的有意让他甘为绿叶助宗室子弟上位,也不会遣曹纂来淮南啊!
让曹肇前来积攒威信,以待日后督战淮南不是更佳?!
故而,天子意图让曹纂在二年后得以转迁为安丰太守,定然也会早就对他有了其他的安排。
只是这个安排是什么呢?
夏侯惠百思不得其解。
毕竟,他来淮南才一年的时间,且新军也才刚刚开始组建啊~
资历浅、功绩未显且兼年纪不大,就算天子有意擢拔他,又能将他放去什么紧要的职位上呢?
“德思,陛下还让你转嘱我什么吗?”
见曹纂入座,夏侯惠便向北拱手遥遥致意问了声。
他打算细细问一遍曹纂,看能否从细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