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员们都低下了头,颤抖着身子不敢接话。
在这诡异的沉默中,最末排的一个官员,陈子文小声说道:“宿州城下的民丰村,有暴民生事,如今出了好几条人命了。”
他顿了顿,继而说道:“因此,我们请太子殿下尽快定夺。”
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宿州虽有水灾,一开始确实造成了小范围的民变。
官府不作为,让许多百姓都难以生存。
但萧慎来之后,直接罢免了不作为的官员,开仓放粮,通渠排水等一系列措施下来,早已将宿州的局面稳定了下来。
她自己也亲眼所见,百姓虽然困苦,但一个一个都满怀希望。
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来了,保障他们的吃住,带着他们治理水患。
民心所向,怎么还会有暴民生事?
姜粟将计就计,思虑了一会儿,“以大家看,应该如何处理?”
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,陈子文却觉得自己好像在寒冬腊月里,冻得他都不敢抬头。
那些官员都低着头,好像鹌鹑一般。
姜粟取出令牌,“若是有人谎报,定会上报三司处理。”
陈子文稍稍一抬头,触及到她的目光,再次低下了头。
随后说道:“以下官来看,太子殿下应该派兵镇压,以正民心,以平民愤。”
若是太子出兵,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,百官那边也不好交代。
若是太子不出兵,暴民越来越厉害,足以将宿州这个刚刚恢复秩序的城,再次让它陷入混乱中。
总之,两种情况都令人心惊!
姜粟轻了轻嗓子,说道:“食君之禄该为君分忧,请五日后必定给个结果。”
“若是无事,就退下吧。”
那些官员互相看了一眼,没见到太子殿下终究有点不甘心,但是厉王都走了,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思。
大家都不再纠缠,直接退了下去。
刘全紧皱着眉头,眼里闪过一丝担忧。
如今看来,是有一股势力在针对他家主子了。
他脸上尽是冷凝之色,狠狠地啐了那些人,“什么东西!只知道享民之供奉,不知道为民分忧。”
争权夺利他们最在行了。
如今,他们在厉王的撺掇下故意来探太子的虚实。
太子还没死,这些人就想着另谋他主了!
姜粟心里还有着另外一层担忧,若是有人借着暴民生事,继而让大庸陷入动荡之中,那一切可就晚了。
可现在萧慎高烧不退,还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清醒过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“十一,你暗地里去查访暴民的事情,顺便派出暗卫,时刻关注那几位朝廷命官。”
十一微微颔首,领命而去。
姜粟叹了一口气,继续吩咐道:“如今,还是殿下身体为重,除此之外,不见任何人。”
刘全轻轻点头,守在了门口。
他心里默默祈祷,一定要让殿下平安无事。
姜粟走回屋子里,关上了房门。
萧慎还是如同刚才一般,一动也不动。
他脸颊有两抹不正常的红晕,唇色依旧很苍白。
额头上却有了许多冷汗。
姜粟一喜,出汗是好转的表现。
她继续用冷帕子擦拭他的额头、手臂以及前胸后背。
前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,可看到时,她还是不自觉地喘气。
阿弥陀佛。
姜粟慢慢翻过他的身体,看到烫伤处伤口已经愈合,已经不再出血了。
她相信,只要慢慢调理,萧慎就可以好起来了。
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姜粟焦急地召来了太医,“太医,过来看看,感觉是快要退烧了。”
吴中庸仔细看诊后,发现太子殿下的身体已经不如刚才那边烫了。
“殿下应无性命之忧,只需他热势退去,那伤口便会渐渐痊愈,无甚大碍。”
闻言,姜粟心中稍安,仿佛放下了大石头一般,心终于不再跟以往一样揪着了。
萧慎从未在她眼前脆弱过。
前世时,她一心想要逃离,只觉得这个人的身型为什么这么高大。
高大到她难以承受。
如今,看着那高大的身影,躺在那床上,几乎好似没有呼吸一般。
她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,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。
自己不是一心想要逃离他吗?为何又在他病倒之后,悉心照顾?
这前后矛盾,令她纠结不已。
先前,太医配好的退烧药,已经熬好了。
她迅速吩咐下人将已熬好的退烧药端来,亲自接过,小心翼翼地喂他服下。
“多谢太医,只是今天天色已晚,还请大家在偏殿稍作休息。”
姜粟微笑着看着那些太医,实在不敢将他们放走。
若是厉王那边的人把不准太子的虚实,内心自然会有所顾忌。
反之,若是将萧慎的身体情况透露出去,想必情况对她们来说更加不利。
她不能冒险。
等太医们走后,姜粟守在他的床榻边,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如露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