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清河撑着下巴，笑。
“你要来我这里办卡，给你八折。”梁合说。
张清河轻轻摇了摇头，道:“我过两天就要走啦。”
她罕见的安静，网红桌布下被宋毓的手箍得很紧，对方不轻不重地望了她一眼，表情倒还维持着一派的云淡风轻，实际上隐约有了不乐之意。
这是被健身卡刺激到了。
梁合腰长腿长，和宋毓相比也不遑多让，狭小的桌子挤着三个人，他向后捎靠了下。
“这附近很多店都关门了。”他慢慢地道，“之前的网吧也歇业了，健身房就在之前的巷子里面，还是去年新开的。”
“我就说怎么不见影子呢。”张清河还真不清楚。
从进入大学之后，她的人生好像进入了快车道，有空向前冲刺，没有时间再回顾。她也不是停在原地的人，只是偶尔回望曾经的路。
然而这样的时间都很短暂。
“嗯。”梁合笑眼弯弯，“很多事情都是过去式了，对吗？”
“对。”张清河也跟着眨眨眼，“根据经典力学体系下，时间是一条直线。”
梁合道:“欺负我学历不高。”
手里的奶茶喝到一半，有些腻味，张清河把奶茶推给宋毓，示意:喝完。
宋毓不太想喝。
他看了眼梁合，看张清河的眼神似笑非笑:怎么不给他喝？
张清河低下头，不看他。
她估计宋毓能猜出来梁合和她的关系，就跟宋毓大概知道常平喜欢她一样。
张清河没有想多和梁合叙旧的打算，和宋毓的二人世界，和前男友聊一下午天算怎么回事儿。
等奶茶见了底，她看了眼表。
梁合也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，他看出来张清河的意思，但故意不顺着她，笑着问:“喝完奶茶，请你们吃顿饭？这附近新开的一家墨西哥菜，还挺好吃。”
宋毓将手里的奶茶搅匀，勉勉强强沾了口，闻言，慢慢道:“暂时不用了，我和我爱人一会儿还要去看烟花。”
张清河不舍得开口，他便替她开这个口。
梁合道:“这样啊。”
他从兜里掏出手机:“哎，你们夫妻感情真好，我也不打扰了，请一杯奶茶，能顺便要个签名吗？”
宋毓作壁上观地冷眼望着梁合。
“放外面小一千。”张清河从包里抽出来一张名片，签了名，“你赚大了，老同学。”
她语气挺玩味，“老同学”这三个字儿说出来，多少有些揶揄的意味。
带着和梁合心照不宣的玩笑。
“回头挂闲鱼卖了。”梁合收回卡片，半开玩笑，“十年老粉，这么个待遇？加个微信呗？”
“不私联，谢谢。”张清河道，“还没熟到这个地步，有事儿发我邮件，我微博上面有，老铁。”
梁合就不说话了。
张清河提起包，拉着宋毓，那杯只剩下冰块的奶茶顺手扔进垃圾桶里，和梁合挥了手，就出了奶茶店的门。
冷气蔓延，柔和的风不断吹来，橘黄色的落日带着冰雪天的余温，和旁边喜庆的对联交相辉映。
宋毓道:“老同学？”
张清河装傻:“谁呀？”
过了一会儿，她又含着笑，亲亲热热地抱着宋毓:“哎呀，不认识不认识，我们一会儿怎么去看烟花，我打车吗？”
宋毓的车停在车库里，被王女士开去买菜用了。
宋毓低下头，蹙眉，叹了口气。
霸总思考了一会儿，勉强地道:“打车。”
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刚刚的插曲，仿佛梁合是一个不存在的人。
如果放之前几个月，张清河不会把有些事情摆在明面上，然而等结了婚，她便突然懂了什么叫“等你结了婚之后就懂了”。
那是律法和契约所带来的安全感。
彼此见过家长，举行过婚礼，宋毓不会为这一点小事计较。
她便突然轻松很多。
城区禁燃烟花，然而江边却有烟花表演，人群挤挤挨挨，张清河戴上墨镜，红唇长发，他们去的时间不算晚，表演还有半个小时，然而座无虚席，摩肩接踵，热闹的气氛几乎蔓延了整个盛大的广场。
他们像任何一对恋人一般，在拥挤的人群之中，手牵手，肩膀挨着肩膀。
宋毓没有参与过这种场面，他唇抿了抿，低声道:“人好多。”
张清河抬起头:“是呀。”
她在调手机的参数，侧过脸，笑盈盈:“转过来，我给你拍一张照片。”
宋毓转过头，张清河摁下快门，镜头里后面的商厦参天，身后是拥挤的人潮，戴墨镜的女人笑容灿烂地搂着男人的肩膀，亲密无间。
宋毓还未搁置衡量好自己的表情，表情有些虚焦，嘴角很抑制的上扬。
张清河欣赏了下拍的照片，问:“怎么样？”
宋毓已经学会张清河夸张的说话方式，或者说，他一直熟悉:“女明星的拍照技术。”
人潮攘攘，隔着江边很远。
张清河欣赏下这张图，肯定地点点头，她懒得p图，原相机直出，打算发个朋友圈。
宋毓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