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振振无论年纪还是身形都很小,尽管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,但白白净净的人类幼崽总会显露出一种纯真的可爱,除了李相模之外在场的没一个能感受到他的恐怖。他歪着头看向门口的方向,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漠,“你凭什么阻止我?” “凭我是你爸爸。”白冬按着太阳穴,刚刚苏醒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虚弱,同时头也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,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这个地方,来阻止一场“崩坏”的开端。 “对,你是我爸爸。”白振振点点头,认同了这个说法,“然后呢?” 四岁的孩子大部分都已经能说会道了,有些被贴上早慧标签的少数人在这个年纪甚至能独立写诗,但用这种完全不附和年纪的方式交流,还是让人心里发毛。 最惊诧的莫过于趴在地上的保姆和保镖,他们都以为小少爷是怕生才话少,万没想到他是性格冷漠而话少。更让他们感到意外的,则是白冬的出现,社长每周都去诊所看望一次,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其实心里有数,但一个昏迷了好几年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,怎么着都有些吓人。 “有些事可以做,有些事不能做。”不是白冬觉得用炸药开门的歹徒不该死,而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手上沾血,一旦尝试过“第一次”的滋味之后,他就不会再把人命当回事了,道理跟马戏团驯养的狮子一样。 “可不可以,不该由我自己判断吗?”白振振小手只是抓着李相模的衣服,后者却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样,整个人僵在了那里,手臂都是举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。 “再说一遍,我是你爸爸。”白冬放下了扶着额头的手,目光逼视自己的儿子,他确实没有其他的理由,但这个理由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了。 白振振思考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放开了手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双手插兜退到了沙发边坐下。不需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,仅仅从相貌上看,就能确定他们的血缘,父子俩长得实在有太多共同点了,就是气质上差得远了点。 “我没来迟吧?”梁葆光看到大门被炸得一片狼藉,才知道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,他是在地下一楼停的车,因为刚才的爆炸把电梯震得触发煞车保险了,所以不得不走着上来,人到中年的他爬十五层楼命都去掉一半。 不出意外,警方又来得很迟,在接警电话里听到报警人说歹徒手里有塑胶炸弹还有半自动手枪,他们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肯定要磨蹭一会儿的。上来之后看到铜包铁的装甲大门都被炸开了,更是庆幸老油子们足够谨慎,直接冲过来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。 “叫救护车,这里有两个伤员,还有……五个现场目击群众。”两个劫匪不说全副武装,但起码身上也是带着冰冰凉铁家伙的,居然被手无寸铁的病人给制服了。也由不得警方不惊讶,某人身上还穿着浅绿色的病号服,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医院里跑出来的。 “真的,绝对不骗你们,白会长冲进来大喝一声‘别碰他’,那歹徒就吓得呆立当场,整个人动也不动,不多时嘴里吐出绿水,竟然是连苦胆都被吓破了。我儿子看的那个动画片我也陪着看的,所以我知道这个,好像是叫什么霸王色霸气,对,就叫这个。”保姆一见警察都来了,立刻没了之前惊恐万状的凄惨模样,眉飞色舞地跟做笔录的警员侃了起来,语速快得像在说Rap。 “大姐,请您单纯重复事实经过,不需要进行艺术加工。”警员恨不能一板子敲在这中年老妇女的头上,一声吼能把人吓得苦胆破裂口吐绿水,以为这是在演三国演义呢,张飞喝断当阳桥是吧? “我没加工啊,虽然是趴在地上看的,却也看得真真的。”保姆本来对白冬挺有意见,谁让她的工资都是金世纶给开的,而金世纶给了生了孩子没名分不说,编织谎言蒙蔽大众也都是因为这个男人。不过在他冲进来救下孩子的那一刻起,她就将之前的成见放下了,这确实是个好男人,只是犯过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。 根据嫌犯的供述,这个案子的案情非常简单,两个劫匪冲进公寓炸开十五层这处住宅的大门,是想要绑架大明星金世纶的独生子以此来实现财富自由。似乎立马结案都可以,但警方却不能草率了之,塑胶炸弹这东西的获取途径非常有限,一般人别说弄到手,怎么用都不知道,这两个嫌犯是否另有目的也很难说。 “你还知道醒?”金世纶比警方到得稍微晚一点,主要是在楼底下被维持现场秩序的军装警盘问了一会儿,这时硬爬了十四层楼才上来的,因为缺氧脑袋都有点晕了,一头扎进白冬的怀里使劲捶他。 “这不是我能控制的。”白冬看向了沙发边枯坐玩手指的儿子,神情异常复杂,这小东西颇有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,他妈只是看到现场的惨状就哭得停不下来,他却丝毫不见要流泪的迹象,完全不像个孩子。 如果儿子是不哭死神的话,那自己岂不是活不长了?白冬摇了摇头,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。 “哥,你醒了?姐姐在楼下的保姆车里,大厦的电梯停运了,我们就没让她上来。”权恩菲是从花店那边过来的,一样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到,要不是为了把葛青青也带上,她肯定可以来得更早,毕竟梁葆光第一个是给她打得电话。 “嗯,这段时间辛苦你了。”白冬面容尴尬,金世纶还抱着他的腰呢,他想正儿八经打个招呼都做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