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嬷嬷。方嬷嬷仍旧淡然站定,一脸自矜地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襟和发髻。
头发斑白,梳得一丝不苟,微尖的脸上一派严肃,面上几道皱纹都显出刻板的冷硬,果然是一个训练有素地位登顶的后宅嬷嬷。
一直在他们兄弟之间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,就是这位啊。
“方嬷嬷,你如何断定是大少爷偷了锁在仓库里的聘礼?!”萧御微眯起双眼,开口道。
方嬷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:“禀大小姐,老奴从未断定是谁所为。只是将老奴所知道的事情告知老爷,一切是非论断,全凭老爷作主。”
萧御只问道:“你就说说到底说了些什么?”
方嬷嬷垂着眼皮道:“老奴发现这些日子大少爷一直为银钱之事烦心,还偷偷将屋中摆件拿出府去当了,老奴觉得此事份外反常,这才向老爷禀告。”
萧御一直面无表情,此时却突然声色俱厉起来,冷声道:“好一个挑拨离间居心叵测的老虔婆!你有意断章取义,引导告密,挑起老爷和大少爷的矛盾争端,到底是何居心?!阿十,给她上家法,打到这个婆子说出真相为止!”
老十沉声应了,随手从一个家丁手里拿了木杖,一杖将那方嬷嬷打翻在地,接着便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。
萧御突然翻脸打人也只在一瞬间,众人都还未愣怔着未反应过来,直到那方嬷嬷在地上翻滚惨呼起来,凤云飞才猛地回过神来,气得连连跺脚。
“反了,真是反了!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!来人,快把方嬷嬷拉起来,把那个奴才赶出去,赶出去!”
几个家丁想上去拦阻,被老十轻巧巧地一杖打飞,其他奴仆犹犹豫豫地不敢再上前。
方嬷嬷抱着头在地上翻滚,却躲不开无处不在的杖击,只能放开嗓子哭喊道:“唉哟!没礼法了,没礼法了!有人要动私刑——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了——”
她向来高高在上,无论是在尚书府还是在凤府,连一家之主也要对她恭敬有加,其他晚辈下人更不消多说,何曾受过这样的罪?!
凤云飞看着着急,但是老十是谢景修的人,他根本指使不动,只能冲着萧御怒道:“快让他住手!”
萧御不理会他,只是走到凤照棋身边,摸了摸凤照棋的后背。
凤照棋疼得嘶了一声,抬头看着萧御。
“哥,你这样……会不会对你不好?”凤照棋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地道。他知道哥哥只是在为他出气。
“没事。”萧御摸了摸凤照棋头顶。
他现在动不了凤云飞和卢氏,还动不了她一个婆子?惯会挑拨离间的小人,也该尝尝自己酿的苦果。
“哥,那些聘礼可怎么办?”凤照棋仍在担忧。
打了一个方嬷嬷是替他出了气,可是东西找不回来,还不是便宜了那些盗贼。
萧御轻声道:“你不用多想,会有办法的。”老六去查了,不管查出什么来,总能找到些线索。
萧御让老十停手,走到方嬷嬷身边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“方嬷嬷现在想起来了么?到底是为什么要陷害大少爷?”
方嬷嬷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气,一身狼狈哪里还有刚出现时的齐整严谨。
她哼着叫疼,一双利眼狠瞪着萧御。
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。你今日如此猖獗,马上就会传遍京城,谁人都知凤府大小姐是个狠毒无情的货色,你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!”
萧御满不在乎地讥笑一声,漫声道:“看来方嬷嬷记性不太好,阿十,再帮方嬷嬷清醒清醒。”
老十严肃应声,抡棒就打。老十是刀口舔血的护卫,自然知道怎么打可以不伤根本,只让方嬷嬷吃疼受罪。
只是那一声声打到肉的声音却吓得院中众人噤若寒蝉,凤照琳早被丫鬟促拥着进了房间。
萧御看向那安静半掩的房门,却不知那卢氏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走出来。
一道身影突然飞奔进院,在萧御面前停了下来,单膝跪地。
“阿六。”萧御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,幸好阿六赶来得及时,否则他也只能打方嬷嬷一顿出一口气,谢景修给的聘礼就没办法找回来了。
“大小姐,奴婢找到几个人证,可以为大少爷洗清冤屈,顺便将聘礼找回。”老六眼神向某一处示意了一下,萧御有些半知半解,却也看出老六是胸有成竹。
萧御让老十停手,叫老六将人证带进院中。
凤云飞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人,全然是他不认识的面孔,看衣着打扮却像是下人。
墨书墨画两个小厮却是一声高呼,双双从地上站了起来,迎上前去。
“阿奶,阿爷,妹妹,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!”
“爹,娘,你们……你们没事了?!”
两家人泪水涟涟地团聚,凤云飞再迟钝也看出问题来了。
老六向一名老人道:“老人家,你把刚才向我说的话,再向凤老爷说一遍吧。”
那老人家抹干净眼睛,颤巍巍地走到院子中央跪了下去,向凤云飞道:“老爷,老奴是在府中马房喂马的,前天突然有一伙人把我们和墨画小子一家人全都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