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宴清离开军营多少日,暗一便扮演他家世子多少日。 除了为解除吴广平疑心登上城楼,此后暗一便再也没有离开主帅大帐一步。 依照计划,最晚不过昨夜宋宴清就该带人归营,可如今天光大亮也未曾见到半点身影。 这可把暗一急坏了,他身着世子的常服,绕着沙盘踱步。 在他不知围着沙盘绕了多少圈时,主帅大帐的帐帘被掀开,帐外刺眼的光亮照进营帐里。 看清来人,暗一肉眼可见的失落,他垂着头低声向陆七七见礼,“康乐乡主。” 陆七七不知晓他们商定的时间,却曾经听暗一说起过,若顺利从大渝国往返,需要几日的时间。 于是,她进大帐便快步走近暗一,顾及帐外便放低声音道,“前两日,不是说你家世子昨夜便该回营了吗?” 闻言,暗一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,“世子曾吩咐,若是没有遇险,昨夜必将归营。” 暗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,后半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。 陆七七侧目看向沙盘,心道,‘如此说来,便是宋宴清或许是遇到了险情,亦或者什么麻烦?’ 看着沙盘怔愣片刻,待她反应过来,当即提出想法,“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!” “暗一,你来告诉我,宋宴清此去与你商定的路线,若他今夜依旧不能归营,我便出关去寻他!”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营帐内响起,暗一见她眼神中的坚定,一种莫名的信念油然而生。 这一刻,他十分确信有康乐乡主在,世子定能平安归来。 两人隔着一米半宽的沙盘,陆七七默不作声地听暗一说起宋宴清规划的路线。 “世子规划的路线,便是依着此路归来。” 来去的路径一致,既能绕过鞑靼人的警戒,也是距离大渝国最近的路线。 此去,宋宴清还规划了几条路线,就是为了以防万一,不过这几条路线,算算日子昨夜都该归营。 这般看来,想必去时规划的路线,一个都没能用上。 暗一道出世子计划的路径后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,“这几条路皆可半路变道,如今属下也不知道世子会走何处。” 陆七七心中很明白,宋宴清之所以将路径告知暗一,是想让他在未能按时归营时,前去接应他。 而变道的路径众多,却也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,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。 她盯着沙盘端看好一会儿,终于发现一丝端倪。 宋宴清挑选的路径虽多,可若真想躲避鞑靼人的拦截堵杀,唯一也是能翻盘的路,便只能是两片林子夹道的路。 陆七七伸出素白的右手,指着插着两片干叶代替林子的沙盘,道,“暗一,此处离军营还有多远?最快能从哪个城门归营?” 暗一看着她手指的地方,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,而后道,“此处夹道连通往燕连山山脉,若说离得最近,当属秦将军镇守的西门!” 说罢,暗一看陆七七不说话,目光紧紧盯着沙盘,像是在思考着什么。 脑海里电光火石,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,为解心中疑惑,他道,“乡主,您是怀疑世子会选择走夹道?” 此话一出,他觉得自己都魔怔了,立马自我反驳起来,“世子绝不可能往此处回营,两边都是林子,中间的夹道若是被鞑靼人拦截,便只有死路一条。” 这般行径,如同自断手脚,跑进死胡同里给敌人瓮中捉鳖的机会。 但他不知道的是,陆七七送给他家世子的包袱里,不光有伤药、食物,还有迷药、迷烟、霹雳弹。 这三种利器,在林子里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。 是以,陆七七笃定若是宋宴清遇到状况,必定会选择沿着林子走。 这般想着,她便看向暗一道,“你和十九待在大营,我现在就去西门找秦将军,让她派人前去接应你家世子。” 说罢,她便快步去掀开帐帘,走出了营帐。 暗一本想喊住陆七七,奈何她走得太快,声音太大声又怕引起麻烦,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。 陆七七去了一趟饲马营,挑选了一匹宋宴清留下的烈马,随后便翻上上马直奔西门大营。 而另一边,正如陆七七所料,宋宴清遇到了大麻烦。 昨夜本应回到大营的十一人,却在半夜遭到近千余鞑靼人拦截。 经过一夜厮杀,十一人损失减半,陆七七给的毒药、迷药,都快用光了。 此时天光大亮,暗影卫加上宋宴清不过五人,他们趁着夜色逃离了夹道。 一路奔袭到离燕连山脉不远的林子里,为自己争取疗伤的时间。 四个暗影卫身上的伤势不容小觑,宋宴清靠在树干上,右手在怀里摸了摸。 随后便抛了一个瓷瓶,被其中一个暗影卫接下。 宋宴清道,“这是康乐乡主给的救心丸,每人吞服一粒,快速包扎好伤口,将自己藏匿起来,等到晚上再突围林地。” 暗影卫自主分发救心丸,宋宴清则是给自己的伤口,撒上御赐的金疮药。 以一敌百,即便是铁人,都不能保证毫发无伤,跟何况是血肉之躯的凡人。 宋宴清右边胳膊被敌军带队的头目砍伤,而那个头目也已经成为了他的刀下魂。 金疮药撒在伤口上,便觉得一阵火辣辣地疼。 他脖子上的青筋尽显,汗水顺着额间淌过脸颊,最后随着脖子上的青筋蜿蜒进衣领。 口手并用,很快他便给自己包扎好伤口。 临近夜晚,身上的干粮已经全部耗尽。 暗影卫将饼子全部吞咽下肚,今夜他们若是不能顺利回营,也得做个饱死鬼,绝不留下食物没吃完,人没了的遗憾。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,好的不灵坏的灵,用一语成谶形容都不为过。 鞑靼人在林子里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