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民们接连喝了三日改进的药方,仍是作用不佳。 更难的是,从潞州府来的一位医者,昨日突感发冷,摸额头已然是高热。 陆七七听闻有大夫病倒了,连忙赶到几位大夫所住的屋子。 病倒的那位大夫姓吴,看年纪不过四十,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,盖着薄被,被其他几个大夫像看猴一般围在床前打量。 “如何?”覃大夫问道。 黄大夫松开吴大夫的手,道,“看脉象,是发病初期。” 此话一出,几个大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。 一同前来的大夫,已有一人染上病疫,离他们染病还远吗! 黄大夫是位老大夫了,他的诊断大家都很信服。 不过陆七七不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,要知道田心村里的村民染病都是中、后期的症状了,发病初期的症状根本没有记录,也无从下手。 陆七七诊完脉,得出的诊断与黄大夫判断的无异。 她回过头,看着几名正在交谈如何是好的大夫,道,“发病初期的病人难得,各位大夫不想自己把脉诊断一二吗?” 陆七七打断了几名大夫的交谈,他们仅仅思考了两秒的时间,纷纷挤过来要为吴大夫拿脉。 这事虽然不厚道,但如陆七七所言确实难得,错过来这个村,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自己躺在床上被别人诊治了。 大夫们排队诊脉,在这些大夫的叹息声中,吴大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挂了。 但他别无它法,自己病倒,只能寄希望于别人。 “闪开。”凌厉的声音响起,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转向发出声源处。 陆七七同样把目光投向门口。 只见白日里,神龙见头不见尾,只在饭点时候冒头的老大夫,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。 被老大夫的气压震慑住的几名大夫,不由得后退几步,为老大夫让出一条路出来。 老大夫上前为吴大夫诊脉,片刻后,像是审问学生般的口吻道,“你们诊断如何?” 黄大夫对于年长的老大夫甚为尊重,他道,“吴大夫乃是疫病初期。” 老大夫又道,“与村民的脉象有何不同?” 不同? 几名大夫面面相觑,一时间都没有作答。 老大夫等了片刻,面露凶意道,“不可教化,靠你们治病,整条村都得死绝了!” 说罢,老大夫就铁着一张脸出了门,留下几名错愕的大夫。 突然被骂的几名大夫,脸色都不好看。 其中,年纪仅次于黄大夫的覃大夫,脸色更是涨红变黑,额间怒意尽显。 他冲门口骂道,“老东西,一天到晚不见人影,吃饭比谁都准时,还真当自己是洛神医普济众生啊!” 覃大夫骂完,陆七七眸光一闪,要是她没记错,这位老大夫还真的姓洛。 “大夫,大夫。” 只见赵志德破门而入,陆七七见状赶紧迎上前去,道,“发生何时?” 赵志德急道,“我娘今早吃不下饭,方才咯血,如今不停地发抖,求各位大夫救救我娘。” 闻言,陆七七道,“赶紧带路。” 情况紧急,刻不容缓,陆七七跟着赵志德一路小跑,生怕去晚了赵奶奶发生什么事。 陆七七和赵志德赶到时,赵奶奶已经停止了发抖,静静地躺在被褥上,周围还围着几个村民。 陆七七面色沉重地在距赵奶奶三步之远的位置,刹住脚步。 “娘,娘,我把大夫找来了,”赵志德上前试图摇醒赵奶奶,奈何赵奶奶双眼紧闭,丝毫没有要睁开的迹象。 陆七七也上前去,蹲下身翻看了赵奶奶的眼皮,瞳孔涣散。 她抓起赵奶奶的手,脉象全无。 身子还剩下点余温,但人已经走了。 赵志德还在摇晃赵奶奶,一个大男人眼睛通红,渐渐地湿润起来。 陆七七抿了抿嘴,轻声道,“请节哀。” 赵志德面上尽显哀痛,他知道村里面接连死了这么多人,早晚有一天会轮到他们家,只是这一天的到来,还是让他措手不及。 这时,一个中年男人道,“志德,你娘已经去了,这里还有这么多村民,留在这里太久不好,还是赶紧把你媳妇、儿子找来祭拜一下,就安排下葬吧。” 中年男人说得很有道理,得疫病身死的人,身上的传染病毒并不能代表已经没了。 是以,以最快的速度,安排后事才是正理。 而染病身死之人,最好的办法就是火葬,这样病毒在高温的作用下,基本能杀清。 陆七七正欲上前告知,就听到中年男人道,“现在的青年基本都染上了病,只是情况没有那么严重,入棺下葬是不可能了,就裹着你娘身下的被褥下葬吧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赵志德不欲将他娘草草安葬了事,这般做太不讲究孝道了。 中年男子又道,“眼下的情况顾不得讲究孝道了,你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你娘闭眼,她泉下有知,会谅解你的。” 中年男子看上去是说得上话的,闻言,赵志德垂头看了那张苍白寂静的脸片刻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 中年男子见赵志德点头,便派人把赵寅虎母子找来。 随后又叫了几人把被褥一裹,抬着赵奶奶出了院子。 赵志德回了趟家,去拿香纸,白烛。 陆七七则是跟着村民,一块去了赵奶奶的埋骨地。 以前逝去的村民都是葬在山上,现如今田心村早就被官府管辖起来,得病死亡的村民就全部葬在了山脚下的田地里。 终于到了地方,陆七七看到大大小小的土堆连绵不绝,下面埋葬的都是病逝的村民,挑眼望去,触目惊心。 “这些个畜生,真真是畜生,也不怕遭雷劈。” 陆七七还来不及情绪低落,突然就被一句骂声吸引了注意力。 只见前方几个小土堆,被刨得稀巴烂,草席也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