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怔了怔,看向顾师,顾师耸了下肩:“我医病不医心,我哪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?” 庄清和淡淡道:“皇上,臣的身体臣自己心里清楚,估计撑不过一年半载了......” “你别胡说八道。” “听臣说完。”他打断了皇上的话,继续慢慢说道,“如今这样便是阿初追回来又如何,便是让兰贞女做皇贵妃成全我与阿初又如何?我不能为了一年半载的幸福而让她在这个府里赔上一生一世。” “你不会有事的。”庄荣渊皱着眉低下头去,心里说不上的难过。 “既然如此,不如让我用这条命最后的时光,为上唐做最后一件事吧,虽然可能有些对不住兰贞女,但眼下没也没有办法了。” 庄荣渊看向顾师:“顾师,你告诉五哥,他的病没那么严重对不对,只要秦婉初回来,一切都会没事的,对不对。” 庄清和也看向顾师,今天醒来他确实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脱力与难受,甚至几度眼前出现幻觉,这也是他确定自己命不久矣的原因,不过能从专业人士口中得知一些情况,自然是更好。 顾师叹了口气:“事到如今,我也没必要瞒你们,王爷这是病来如山倒,而且这心病由来已久一直堆积压在心里,那封信的缘故固然重要,但也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。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 “意思就是王爷若是将养得好,一年半载还是没问题,但是他不能再扛枪上阵了,而且......”顾师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,“若是再受刺激,恐怕立时三刻就能要了他的命。” 庄清和心头一凛,原来自己这么严重了吗。 庄荣渊也怔住了,有些想说的话,一下就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。 庄清和发出一声哂笑,仰头躺倒在床上,他说:“皇上,就照臣说的去办吧,臣无怨无悔。” “皇上——” 这时一个宫人冲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跪在阶下:“皇上,秦姑娘找到了,但是......” “又怎么了?”皇上问。 “公主知道秦姑娘走了又找到的消息上,说什么都要亲自去劝秦姑娘回来,奴婢们实在劝不住,公主已经出城去了。” “你说什么?”庄荣渊惊乍起,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“快快快,启驾回宫,回宫。” 外头的喧嚣庄清和已经不想管了,只是听到她被找到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跳快了一下。 庄荣渊终究还是回去晚了,庄安浅骑着马已经走了。 庄荣渊派去接秦婉初的是林舒望,也只有交给与秦婉初相熟的人他才放心,也才把握能劝得住她。 秦婉初看着林舒望,她笑着摇头:“你别编这样的谎话来诓我,一点都不好笑,我也不会相信的。” 林舒望眉头紧皱:“秦姑娘,我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跟你开玩笑。”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:“我还记得那一年天字军刚起事,与天启帝在云河州对峙许久,王爷为了让你顺利脱逃,上演了一出假死计,当时在墓地你的就是我。” 秦婉初点头,当年的事情她也记得,当时迫不得已提前逃出上安,也是因为天启帝对庄清和起了疑,想设法将她扣在宫中,他们不得已而为之。 只是秦婉初不明白林舒望突然提及这件事的用意。 林舒望说:“好像我每一次出现都是为了接应你,可是秦姑娘,你应该知道,从始至终,我没有欺骗过你一回。” 秦婉初不由得握紧了双手,难道他真的病入膏肓...... “不。”她摇头,“我不信......” 但林舒望听得出她的声音已然在颤抖。 “阿初姐姐不信林将军的话,那如果是我的话呢。”庄安浅突然出现在茶寮外,她裹着一身洁白的氅衣,疾步向她行来。 “安浅......你的身体......”秦婉初赶紧上前扶住他,不由得瞪向跟着她来的几个侍卫,“你们怎么能由着公主胡闹,她的身体怎么能支撑得住?” 侍卫们低着头,个个都不敢出声。 庄安浅握紧秦婉初的手:“阿初姐姐,你那么爱五哥,难道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吗?” 最后一面...... 这话让秦婉初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几欲站立不稳。 庄安浅咳了几声,林舒望赶紧命人扶公主进客栈休息,庄安浅摆了摆手说:“不,我们即刻启程回京。” 林舒望见秦婉初没有说话,便赶紧命人去找了一驾马车来,又从里封了油纸,一丝风也不让透进去,秦婉初与庄安浅坐在马车里,一路回京去了。 秦婉初怎么也想不通,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说病重就病重了呢,明明头一天他们见面他都还好好的,有说有笑的。 一想到庄安浅说的让她回去见他最后一面,她就不由得心揪得痛,两行清泪默然的淌过脸颊。 “他会没事的。”庄安浅安慰她,“我刚才其实是故意说得很严重,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肯跟我们回去,若只是一般的小病小痛你哪肯回去。可是阿初姐姐这一回五哥真的又吐血又晕迷,昨晚顾师还守了他一整晚呢。” 秦婉初看着庄安浅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,明明也很难受却还要安慰她,她就越发的感觉难受了,她握住庄安浅的手说:“我是不是太孤傲了,其实只要我肯低一低头,也不用走到这一步的。” 庄安浅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,秦婉初忍不住哭了出来:“都是我太犟了,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,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。” 因为是用的马车,加上庄安浅身体不好,林舒望不敢下令疾行,所以一直到半夜他们才回到上安城内,进宫禀报完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