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庆四年春,一月六日晚上丑时二刻分。 皇宫里各走廊宫室里的灯突然渐次亮了起来,有小宫女小太监们奇怪的忙碌穿梭其间。 帝后也从温暖的被窝里惊醒,卫知柔胡乱的替庄荣渊穿戴衣服,旁边的阿七头一回哭得不像个人样。 庄荣渊气得脸都要绿了:“你说清楚,什么叫人不行了?白天还好好的,怎么就不行了?” “顾师此刻已经在王府侍病,他说王爷在柯府就吐了好多血,晕死过去了。”阿七跪在那里抽泣着,“皇上,我们王爷这次怕是,怕是真的挺不过去了。” 是夜,帝后亲自赶往嘉定王府,彼时,顾师正指使着一屋的下人给他打下手,为庄清和诊病,庄荣渊才走到床边便见床内躺着的人,一脸惨白死气,闭着眼一动不动。 “五哥?”他坐到床边紧紧握住庄清和的手,“顾师,他怎么样了,怎么会这样?” 顾师叹了口气,将秦婉初留下的书信递给帝后二人,他说:“这就是起因。” 阿和,对不起,原谅我又一次欺骗了你。 我要自己逃走了,我真的没法面对现在的局面,可我也法将你一起带走,你是属于这里的,你有需要扛起的责任,但你不能因为我而任性,而我做不到让你为了和我在一起就背负千古骂名。 知柔和皇上已经够苦了,这一次就要再让他们苦了吧,你迁就一点,我迁就一点,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,也许我们之间很遗憾,可这应该就是我们的宿命吧,这一次,我真的认命了。 我们一起离开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,但是我一个人离开却可以解决这件事。你别觉得我是大仁大义,我没有,我只是不想跟你私奔,奔为妾,聘为妻,我才不要那样一辈背负私奔的名义和你在一起。 可我又怎么,不想跟别的女人分享你,不想给你做妾,不想看你娶旁的女子,想来想去,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解决这件事情。 对不起,我走了,这一次我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。 这是秦婉初留下的信,帝后一边看一边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,皇上忙不迭的吩咐:“立刻派人去追,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秦婉初给朕追回来,追不回来朕取了他们的脑袋......” 顾师说:“这信还没看完,他就喷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了。” “也好在当时是我在他身边,赶紧给他扎了针护住了心脉,这若是换了旁人,他立时就得一命呜呼。”顾师冷哼。 “怎么会这么严重。”卫知柔忙问,“王爷的身体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。” “唉。”顾师叹了口气,“心病嘛,对于初丫头他一直都存着个心病,好容易觉得能跟她在一起,他这么多年崩着的弦总算松开,可就在这一霎那,这根弦再一次被崩紧,再强的身体也受不住这心理打击啊,一下子这弦就给崩断了。” 顾师说:“别怪我危言耸听,以王爷现在的身体,可以说是飞转直下,而且药石无灵,再好的药也只能吊其气,无法复他元,想要让他真正彻底的恢复,这心病还得心药医,你们懂的。” “都怪朕。”庄荣渊懊恼地捶了一下腿,“朕为什么非要逼他,这么多年他发疯发狂似的找秦婉初,朕早该想到他内里精神世界已经被掏空了,已经难以支撑了,他怎么可能还承受得住再一次的与秦婉初分别。” “皇上你别自责了,兰贞这事你也控制不了的啊。”卫知柔安慰道,“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将阿初找回来。” 卫知柔说:“兰贞的人到了之后就让那姑娘入宫为皇贵妃吧,好言相说,兰贞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好相处。” “不,朕不是想说这个,其实......” “行了。”顾师打断帝后的话,“别在这儿吵,他需要绝对的静养。” 帝后相互看了一眼,卫知柔又道:“阿初向来跟顾师一道的,这次她不辞而别,难道就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吗?” 顾师摇头:“这丫头是铁了心的要离开,没有跟任何人说,我想这次把我单独留下,也是因为公主的病还需要调养吧。” 卫知柔难过的蹙起眉头:“她总是为每个人都设想得周全,可却独独苦她自己一人......” 嘉定王府这一晚一直亮灯到天蒙蒙亮,顾师都是趴在庄清和床边睡着的。 一早庄清和悠悠转醒,顾师被他扯动的手带醒了,也跟着高兴地跳了起来:“太好了,看来我的法子还管用,你总算是醒了。” 庄清和昏暗的双眸里没有焦点,也不偏头看顾师,只怔怔地不知望着虚空里的何处,他抬头:“我,我要见皇上......” “皇上昨晚刚来过。” “阿七......” 阿七赶紧过来扶他,他说:“替我更衣,我要进宫......” “你现必须躺着休息,哪儿也别想去。”顾师忙道,“你别担心了,昨晚皇上就已经派人追初丫头去了,皇帝下命要追一个人回来,你还怕追她不回来吗?而且昨晚皇上和皇后当着我面说的,不让兰贞女嫁给你了,让她进宫做皇贵妃。” 庄清和冰冻的脸毫无表情,只固执地说:“我要进宫......” “可是王爷?”阿七显然也不同意他的做法。 “行了。”顾师无法,只好说,“我让阿七去宫里回话,让皇帝来见你成不成,你如今这样真的不能移动,相信我好吗?” 庄清和不说话了,但他重新躺回了床上,看来是同意顾师的安排了。 顾师看了阿七一眼,阿七便只好又进宫去了。 下午的时候皇上微服进了嘉定王府,庄清和突然病重的事情并没有在朝中公开,他位高权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