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云婳一向生得削瘦单薄,这半年来郁郁寡欢,孤独幽闭,越发显得形销骨立,所以外衣遮着她的身子,她若不说旁人半点也看不出她有身孕。 说那肚子有五个月,可秦婉初看着不过才微微隆起,许是她一向吃不好睡不着,影响了胎儿发育,但秦婉初更相信孕期未足五个月。 她摇头:“不,这不是真的,就算是真的,也一定有办法的。” 谢云婳赶紧抓住她的手:“阿初,别自欺欺人了。没有人能救得了我。” “就算打不掉又怎么样。孩子是孩子嘛,与那个恶魔无关,我只要你活着就好。” 秦婉初声嘶力竭地对她说,谢云婳却只是苦笑:“初初怀孕的时候我真的是绝望到每一次呼吸都觉得多余,但后来我又寄希望于这个孩子,希望天启帝看在我怀孕的份上可以饶了我,至少短时间里不用受他的欺负。” “可是你知道吗,他知道我怀孕却变本加厉欺负我,还说如果我能干就替他把这孩子生下来,他要向所有人炫耀这是庄氏和谢氏的孩子,要拿到我爹的坟前去质问他......” 谢云婳几欲说不下去。 秦婉初光是听她这么说已经心如刀割,可想当时谢云婳是何等悲痛。 “他不许我吃打胎药,每次交欢之后都逼我喝安胎药,我只能无助的看着肚子的孩子一天天越来越大,可是阿初,我不能,不能生下这个孩子,如果生下这孩子我就是谢家的千古罪人,我还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啊。” 秦婉初一拳狠狠捶在旁边的桌案上,咬牙吼道:“狗皇帝,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。” 谢云婳转身看着窗外的大好天光,日头正明媚,万物皆可爱,窗棂上那盆紫罗兰还是她亲手栽下的,纵经血雨腥风,却还是生长得如此茂盛而美丽。 秦婉初知道这半年谢云婳一定是过得生不如死,比起她在牢里的皮肉之苦,谢云婳所受的却是精神鞭笞,每一日要如何面对灭门仇人,还要跟那个人同床共枕,甚至怀上他的孩子,这种侮辱等同于精神凌迟。 当初的谢云婳是何等傲气清冷的姑娘,优秀如她,琴棋书画无一不精;懂事如她,知书达礼令人称道。这样的她怎么受得了这般欺辱,可纵是这样,谢云婳再见她时,除了说话语气变得温柔,其他一切感觉都不曾改变。 她娓娓分析着情形,当前的局面,以及自己应该要交给秦婉初的东西,似乎每一点,每一处她早在心里过了几百遍,最后才把自己如今的窘境说出来。 “没关系,你不想生下他有的是办法。”秦婉初说,“只是你得受些苦楚了,胎死腹中或未足月催生让死胎落地等等,就算落子汤管不了用了,也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,我再向顾师问一下,保不齐他还有更安全的方法,云婳姐你信我,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挺过这关,一切就都过去了。” 谢云婳看秦婉初急切紧张的样子,她没有说话,秦婉初学医的,她自然是信秦婉初的话,可是...... “对了,我现在就去找顾师过来。”说着秦婉初就开门出去,“云婳姐你放心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 “阿初。”谢云婳叫住她。 秦婉初转头看向她,谢云婳冲她深深地笑了一下,从小一起长大,秦婉初从来没见谢云婳主动笑得这样好看过,那轻轻弯起的嘴角,长长的睫毛微微遮下,整个人似乎在发光。 她真漂亮啊。 “等我回来。”秦婉初说。 看着秦婉初消失在门口,谢云婳不得不收回张望的眼睛,她叹了口气:“阿初,就算没有这个孩子,我又还有何脸皮活在这个世上,你怎么能明白每晚无法入睡的煎熬,他强加在我身上的奇耻大辱早已令我千疮百孔。” 谢云婳早已不是从前的谢云婳,她回不去了。 庄清和就在抱厦里等着,其实耳尖的他也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,见她跑出来忙跟上去,秦婉初说:“我要去找顾师。” “我去吧。”庄清和却说,“不过不好一直有人来往这谢府之内,恐会让人生疑,我的意思要不先把谢姑娘挪到王府去。” 秦婉初觉得也有道理:“那我们今天就把她带过去。” “晚上再行动。”他说,“我会让顾师这段时间也住在王府内,就像当初给你治病时一样,谢姑娘未痊愈前就不让他离开了。” “阿和,谢谢你。”秦婉初看着他眼里全是感激之情。 庄清和笑得有点无奈:“我想要的又不是你的谢谢。” “......”秦婉初低头,“我,那我先进去跟她说。” 这天晚上,他们便把谢云婳接进了王府。秦婉初把庄安浅介绍给谢云婳,她希望用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