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备了一个晚上,结果谢喻舟这家伙睡得倒是踏实,早晨起来的时候,戚映欢顶着两个黑眼圈,连杀谢喻舟的心都有了。
但该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少,接待女眷、巡视工厂、整理去金陵要带的行礼。
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才有时间补眠,一觉睡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起,戚映欢顿时感觉神清气爽。
吃完晚饭,谢喻舟眺望落日,对戚映欢伸出了手:“戚姑娘,不如去散散步消个食?”
戚映欢狐疑地盯着谢喻舟,总觉得他又不怀好意。
倒是谢母笑了笑:“欢欢,你们去吧,娘在家里等你们。”
既然谢母开了口,戚映欢也不好拒绝。
等出了门,戚映欢凶巴巴地对谢喻舟道:“你别想耍什么花招,我是不会再上当的。”
谢喻舟轻笑了一下:“嗯。”
然后牵住了小姑娘的手。
时间进入夏初,白昼渐长。
日暮时分,暮霭氤氲,斑驳陆离的霞光把天空染成暖色,如同发光的锦缎。夕阳散发着奇彩光晕,一点一点坠入地平线。
六月绿树成荫,正是农忙的季节,田野间还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佃户耕翻灌溉。
见谢喻舟走来,他们忙着打了个招呼:“状元爷好。”
谢喻舟朝他们点了一下头,便带着戚映欢往后山的方向走。
戚映欢略微露出一丝疑惑。
两人不言不语,走了很久,等到了后
山,夕阳已经有一半以上坠入了地平线。
落日的余晖美轮美奂。
“戚姑娘还记得这里吗?”谢喻舟停下脚步,突然问她。
戚映欢环视四周一圈,注视着前方的树林,她猛然想起了什么。
这不就是当初谢喻舟从人贩子手中把她救下的地方吗?
见戚映欢一副想到什么的表情,谢喻舟感叹道:“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戚姑娘可真狼狈啊。”
戚映欢忍不住回嘴:“你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,衣服湿漉漉的,衣摆和鞋子上都是泥水。”
谢喻舟侧头,嘴角上扬:“原来戚姑娘记得这么清楚。”
那是!戚映欢忍不住想答。
但是看着他嘴边若有似无的笑,话到嘴边戚映欢改了口:“难得见你狼狈不堪,当然要好好记着,等你老了的时候再说出来嘲笑嘲笑你。”
谢喻舟轻笑,没有生气的意思,只是用食指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:“嗯,我等着那一刻。”
所有的挑衅宛如沉入大海,与想象的反应不同,戚映欢瞬间有点泄气,她踢了踢路旁的小石子,引来谢喻舟好笑的眼神。
这时,昼夜交替,不知不觉月亮攀升到天空。
悄然的月光洒在谢喻舟脸上,为他笼上了一层迷蒙的光晕。
他慢慢背过身去,在戚映欢面前蹲下。
“你干什么?”戚映欢问。
“天黑了,下山不方便,我背你
下去。”谢喻舟平静地答道。
“算你有点良心。”戚映欢跳上谢喻舟的背,伸手搂着他的脖子,忍不住晃荡了一下腿,她嘟囔道:“不过既然知道马上要天黑了,干嘛还要上山?”
“后天便要出发去金陵,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,戚姑娘难道不想走之前再看看熟悉的地方?”
谢喻舟背着她脚步一深一浅地往上下走。
皇帝只给了两个月的假期,来回路上便要用掉九成时间,谢喻舟能留在武陵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五天。
月光幽幽,照亮了下山的道路。
因为谢喻舟的话,戚映欢沉默了一会儿。
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象,她还记得她和春铃在后山上种了一颗柿子树;秋天的时候她们也会在山上打栗子;半山腰上的花最为漂亮,春天的时候小孩们会采来编花环;冬天的时候青松是山林间唯一的一抹绿色。
村子里的小孩她已经认全,那一声声的‘欢欢姐姐’亲切万分,左邻右舍的婶婶和谢母相处得也十分融洽,时不时要一起讨论毛线的新打发。
即便搬去了镇上,但只要一个念头,便能马上回家,可金陵不同,一来一回就要花去将近两个月。
恐怕之后的几年内,他们很少有时间回到这个地方。
不知不觉中戚映欢已经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,当初去金陵的兴奋感渐去,此时内心
多了几分即将背井离乡的忧愁。
戚映欢把头埋进了谢喻舟的脖子里,她轻声道:“谢喻舟,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讨厌。”非要惹她伤心。
谢喻舟腾出一只手,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:“嗯,都是我不好。”
谢喻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,月光下他徐徐抬头:“不过戚姑娘放心,我和娘还有知夏若愚都会一直陪着你,不会让你感到寂寞。”
戚映欢埋首在他的肩颈,用浓重的鼻音道:“说话算话。”
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。”
戚映欢乘机提要求:“还有,你以后少欺负我。”
这个嘛……“我何时欺负过戚姑娘?”谢喻舟问。
“何时?昨天!大前天!”戚映欢意难平:“你看到我的黑眼圈难道就一点都不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