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初念摇头:“我也说不上来,但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,北凉的国师梅玄机原是南疆某个部落王族的后代,二十多年前那位自戕而亡的誉王妃是他的姨妈。你之前应该也听说过,我和梅玄机有一些旧怨,所以现在看到他们,就难免会多想。”
“而且,宣王李恪逃亡时去了蜀地,先前梅玄机到大周朝贡时,和李恪暗中有过不少往来,难保他们之间不会暗中勾结,意图对青州下手。”
裴承骁惊愕。
关于梅玄机的身份,以及他和李恪之间那些隐秘的关系,他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。
否则他一定会多留几个心眼。
“若当真有这层关系,那就有些棘手了。”他揉了揉眉心,沉声说:“先前姐姐成亲时,母亲在几位南疆行商那里购置了不少东西,后来接触的多了,他们每次送货出来,都会先将成色极佳的玉石先送到家里,供祖母和母亲挑选之后,再另行贩卖。”
“如果这次遇刺的事情真的和南疆有关系,那这几个行商的嫌疑也非常大。”
只是,因为算得上熟人了,所以他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。
云初念点头:“你这个推测也很有道理
。”
“就算和他们无关,街上这么多南疆人还是应当注意。这些人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,刚好就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多起来的,这很难不让人多想。虽然南疆安分了几十年没有惹事,但大周现在的国力不比以前了。在荆州那边战火连天胜负难料的情况下,谁敢保证南疆人不会生出异心呢?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。”
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若真起了战事,青州城内这么多南疆人一旦不能及时约束,恐酿成祸事呀。”
反常即有妖。
近来发生太多的事情,各种看似不重要的巧合堆积在一起,很有可能最后引发雪崩。
云初念忧心忡忡。
她可一直谨记着梅玄机还贼心不死,又怎会掉以轻心?
云初念这番话惊醒了裴承骁,他望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路人陷入沉思。
这些年来,南疆的这些商人一直安分守己,从未做过什么违法之事,久而久之,他们自然就放松了警惕,也不会觉得他们有那胆子敢造反。
但云初念的担心也没错。
城内这么多南疆人,若真起了战事,里应外合之下,青州恐怕会成为第二
个荆州。
他的脸色越发凝重:“你说的对,现在是非常时期,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,不能对这些人掉以轻心。回去我就吩咐下去,暗中将那伙人的底细调查清楚,另外再将城内的南疆人身份摸清,全部登记造册发放通商的文书,从今日起,凡出入青州城的异族人一律需要当地人作保才行。”
云初念紧蹙的眉头微松,她有些不放心的交代:“表哥,现如今那群刺客的来历还没有查出来,你们一定要小心,尤其是外祖父,若能寻一个借口让他避一避风头那是最好的。”
裴承骁很无奈:“你说的我何尝不懂?只是祖父的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?他就是个倔脾气,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你让他躲起来他只会觉得你是在侮辱他。你若是在家他兴许还能听听你的劝,换我们其他人,他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。”
云初念:“……”
其实她也劝了,没用!
所以才会想曲线救国,让表哥去试试。
“实在不行,你让表姐带着贤哥儿回来劝劝?算算时日,再过几天她就能出门了。哎……可惜了,我原本想再多留几天,等见贤哥儿一面再走的。这次回来没能见到表
姐和贤哥儿倒真是遗憾。”
舅舅和舅母共养育一女两子,女儿早已出嫁,这次外祖父受伤,表姐因着她婆家那边的祖母去世了,还未过百日,她戴孝在身不便回家探望。是以她们姐妹俩都没机会见上一面。”
“贤哥儿如今会说话了吧?到时候让他去抱着外祖父的腿撒撒娇,说不定他就心软答应了。”说着说着,云初念心念一动:“到时候不妨劝外祖父去表姐那里住上一段时日,但对外仍旧要装作他还在府中休养的样子来。我们也唱一出空城计如何?”
“你是想……”
“请君入瓮!”
“关门打狗?”
兄妹俩异口同声,对视一眼后脸上俱都浮起一抹很有默契的坏笑。
这是他们小时候玩的兵法游戏,此刻同时说出来,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无忧无虑的时光。
只可惜,耽搁了太久,云初念不得不回京都了,不能亲眼看到那群刺客到底是何方神圣。
令人又聊了许多。
越聊,云初念越舍不得离开。
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,裴承骁一路将云初念送出了城,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离开。
回去的路上放松了许多,可以不用像来时那么赶时间了。
马车悠悠往前行,晃得人头昏欲睡。
一直到傍晚时分,晚霞漫天,她们才终于到了一个县城。
云初念没有急着进城,而是留在城外,然后让赵琦去城里先打探一下,看看有没有自己的通缉令,然后再做决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