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他一声令下,伙计捧着一盒珠宝,一盒银两,送了上来。朱老板道:“这儿少少心意,是夫人交代务必要交到小娘子手中的,请叶小娘子笑纳。”
叶青鸢也不客气,接过来了,还礼:“谢谢夫人。”
她顿了一顿,等朱老板把话说下去。
没错。
卢依娴特意点她来此处,肯定不会是拿点金银谢礼那么简单。
还有后手呢。
果然,朱老板露出个会意的笑容,低声道:“夫人托小的捎话,说什么时候小娘子方便,可否往总督府一趟,诊脉照看几天……”
叶青鸢款款喝茶,姑且不语。
朱老板见她这样,原本还蛮胸有成竹的,顿时没底了。脸上还保持着笑容,不过肉眼可见的,肌肉在细微抽搐。就这么彼此不说话地对站了不到一刻钟,朱老板顶不住了,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珠,道:“我一个男人,说不清楚。内人跟在小姐身边当差,现在也在这里,我让她来说,更加清楚一点?小娘子意下如何?”
叶青鸢心想:“果然如此。卢夫人从写信开始,就步步谋算。她把我引诱到自己的地盘,又怎么会让一个外男空口白牙邀请我?想来是试探我罢了。我刚才莽撞答应的话,就显得天真烂漫了些。要换一个真正的身边人来说话,那就多三分诚意咯。”
她说:“好啊。”
很快,朱老板就带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上来,口称“朱嫂”,叶青鸢眼尾飞快扫过朱嫂,见她穿着蓝绫裙子,葡萄紫袄子,外罩一件石青夹棉掐牙背心,走起路来耳朵上两片金叶子耳环摇曳生光,就知道是大户人家伺候惯了的仆妇。于是就站了起来,等朱嫂一句:“见过小娘子”出声,恭恭敬敬还了个晚辈礼:“有劳朱大嫂子了。”
朱嫂眼底,分明闪过一丝讶异,不过很快压下来,含笑道:“小娘子折煞老奴了。小娘子时间宝贵,不耽误,这边老奴就照直说话?”
叶青鸢做了个请的手势,道:“请朱大嫂子坐下细说。”
朱嫂斜签着身子坐了,并不敢饮茶,说:“我家小姐得了小娘子赠良方,回府不过一月,顺利怀上了小嫡子。可把老爷高兴坏了。”
“但是有人高兴,自然有人不那么高兴。小姐已经很小心了,可一个月内还是在屋子里发现了三回麝香,还在常用的蒲团底下发现有红花。现在小姐已经到了不敢走出院子半步的地步,可堂堂总督府主母,总不出门,也不能够。就单指一样,府里百八十个人,三天不见主母,就敢上房揭瓦。半个月不见主母,就敢把整个总督府抬去卖喽。”
叶青鸢叹了口气,很共情:“我们家九个小子一个闺女,就天天闹得不行。没想到,大也有大的难处。”
朱嫂很是明显地呆了一呆,一叠连声道:“对对对,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!”
朱嫂打开了话匣子,絮絮叨叨的,说了一通,半是显摆半是真心,说总督府内的阔气豪奢。叶青鸢扮演着好听众,留神细听,也不多言语。
朱嫂道:“按理,那样的人家,话总不好外传的。今天是我跟妹子你投缘,才说了两车内情,这样也好,日后妹子到了府里,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。”
叶青鸢却摇了摇头:“朱嫂,我可没有答应呀。“
朱嫂的笑容,裂开了。
叶青鸢没有看她脸色,脸上笑容都不带改的,说:“我家里人多,地里活儿也多。我相公在卫所里当差,一个月回不了几次。也是没法子的事。”
朱嫂结结巴巴的道:“你,你怎么不早说?谁那么笨啊,放着总督府的大好前程不要,记挂着种地?种地种粮,一年到头才几个钱?”
叶青鸢笑而不语,没有接话。
朱嫂怒了,霍地站起来,扬起巴掌:“大胆刁妇!”
叶青鸢指了指自己脸颊,说:“你打啊?还没进府,就要给我下马威了?到底你们小姐是主子呢,还我是主子?到底是你们小姐在求我,还是我在求你们小姐?”
流光的眼眸内,甚至带着些许戏谑,朱嫂骤然发觉后宅的那些威吓手段半分施展不出来,举着巴掌愣在原地,放下也不是,打下去也不是。一个身影打横过来,拉住了她,却是一直在旁边当隐身人的朱掌柜,朱掌柜打圆场道:“小娘子,内人性情暴躁,心是好的。又对小姐最忠心,现在涉及子嗣大事,就乱了分寸,得罪了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,别介意。”
顿了一顿,陪着笑脸道:“至于进府一事,事关重大,我能明白小娘子您放不下家里的心情。这样,回头考虑一下,三天之内给我们答复就行。至于想要金银财宝这些,都是小事。您尽管提。”
叶青鸢道:“这种态度还差不多。那我就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,三天之内再来。”
叶青鸢走后,朱嫂不禁埋怨起丈夫来:“你真是的,在自己的地盘上,还能叫人倒反天罡?真是丢了我们小姐的脸!”
朱掌柜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,背脊一层白毛汗,凉飕飕的。他回过头白了朱嫂一眼:“你快把内宅那套手段收起来吧!那小娘子眼神带着威压,走路腰劲十足,一看就是能打的,真动手起来,你我加一起都不如她!这也就罢了,你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