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板一阵强烈晃动,细屑的飞沙走石纷纷而下。秋玹撑住栏杆稳定住自身与背上的柳青,脸色开始难看了起来。
那艘海盗船,光凭借着船上武器装备设施与射程,就足以将几十艘他们这样的小破船按在地上打。而这样射程与威力的火炮,在愚人船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,用不了几发就能将之彻底击沉。
身边行刑官们有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,甚至甲板侧方船舱维度都开始倾斜。柳青趴在她背上,同样扶着暂且还算牢固的桅杆,另一只手已经握在了自己的木弓之上。
秋玹无奈地找了个掩体躲过倾倒而下的建筑残骸,道:“虽然说我也知道弓兵的实力不能用寻常数值来计算,但是隔着几海里的位置你说要用这小弓箭射他们也太离谱了吧。”
“我、我不是……”柳青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“我就是下意识的,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“我不是说你,就是……”
“大副!您来了!”
甲板左侧,随着几名水手惊喜的大喊声,那个之前在驾驶室凶巴巴的强壮男人稳当地走上了甲板,他竟然是愚人船上的大副。叫做阿瑟的男人点点头示意着,就抽出腰间长剑与水手们站在了一起。
“各位,我们所面临的对手是幻鲛号,也算是老对头了吧。”阿瑟哼笑了两声,“撑过这一波,如果他们还是想要打接舷战,那我们就奉陪到底!”
“是!奉陪到底!”
有了大副的坐镇,船上的原住民水手们仿佛被打下了镇心剂。秋玹甚至看见了几个穿白袍的疯人也趁乱混上了甲板,一个个挥舞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自制简陋武器,也随着水手们一起喊起了口号来。
所以说,那艘叫幻鲛号的海盗船,在这片海域烧杀掠夺也不是一两次了,而且从阿瑟的话中来看他们极其擅长接舷战,看来是已经做好了登船抢夺的准备了。
果然,在三波示威性的火炮进攻之后,对方船只停下了远程开火的行径。此时愚人船上的甲板已经被毁坏得七七八八,水手们正忙着接水来扑灭燃起的大火。
如果真要靠近打接舷战的话,那现在把柳青送到船舱里也已经不安全了,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。
“你还在这干什么?”
混乱人群中,秦九渊逆着人流而上来到她身边。秋玹拉着柳青看了眼他,即使在这样的情景下,对比起周围人的狼狈,他却依然漫不经心地好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中散步。
“等会等到海盗们一上船,哪里都不安全了。”
“你可以去舱底的地窖,把门锁上他们不会专门去搜那里的。”
秋玹回头看了眼柳青。
柳青却朝她摇了摇头。“我还可以再打,至少自保没有问题,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,我要留在这里。”
“你看。”秋玹朝他耸肩,“先不说会不会有额外加分的问题,如果海盗们真上了船把这里打下来,那我们这些行刑官都得玩完。所以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吧。”
身前的男人似乎是转过头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,但是终究没有再试图去劝。
秋玹看了眼破开浓重夜幕加满风力朝这边全速驶来的幻鲛号,突然脸上一凉。手指轻蹭了一把,发现是几滴小水珠。
跟随着四周众人的动作一起,她抬起头来。
下雨了。
这几滴雨水就像是一个什么信号,在愚人船翻越了又一个大浪勉强稳定好船身的时候,那几点雨珠连成一片,和着灰蒙一片的天际倾盆而下。
遮天蔽日的暴雨瞬间遮蔽了一部分视线,阿瑟在卷起的风浪暴雨中大声命令着去拿防水布。厚重的雨布被船员们撑起,但随即又被铺面的巨风与浪潮卷入那一片呼啸暗海了。
抬头再看不见一点破晓时分的光芒,就在这样失去所有色彩的灰色中,那艘钢铁制成的庞然大物的全貌显现在众人面前。
“一级戒备!升起旗帜!接舷战!!”
所有目前在甲板上的人浑身一震,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。他们三个人站在甲板角落的位置,秦九渊瞥了眼秋玹手中握着的短刀,突然开口道:“你这刀好用是挺好用的,就是会不会太短了有点不方便。”
“那你去给我弄一把四十米长刀来?”她这样说着,突然一阵破空声响,一根钢筋勾绳径直从灰蒙暴雨中伸出,准确勾上了船帷上的旗帜。
众人凝神望去,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,却在定睛一看后发现那勾绳的另一头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影。
“……”
“在那里!”
秋玹似乎听见隐没于人群中焦关城的声音,随着那道粗犷声线的一声大喊,站在最外侧的一名水手率先被身后偷袭的人抹了脖子。喷溅状的血液腾起与倾盆暴雨交织在一起,很快就随着甲板的纹理被冲没于海中了。那名倒霉的水手至今还不可置信地睁大着双眼,在身体彻底死亡倒下去的刹那露出身后偷袭者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穿着赭褐色抹胸与皮裙的女人,她披着一头波浪长卷发,随手甩了甩大刀中沾上的鲜血。“哎呦,阿瑟,真是好久不见了,你有没有想我呀?”
明明是独身一人登上了愚人船,那女人却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