函荆关
雍州前线第一雄关,与琅州的靖边城并列,成为北境防线的两处重要支点。
站在城头上往北看就是关外,风沙漫天、群山起伏。黄沙滚滚间似乎有杀气冲天而起,尽显北境沧桑、凄凉。
这片土地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凉军亡灵、壮士白骨。
顾思年与云依澜两人驻足城头,凭墙而望。
云依澜已经在这儿逗留了七八天,北荒的情况能讲的都讲了,明天一早便会起程离开。
顾思年轻声说道:
“以后别做这么冒险的举动了,带着十几名护卫就敢横穿群山,不要命了?
有什么重要情报就派信得过的人送过来,实在不行就提前通知我们,我派人去接应。”
“顾将军这是在担心我吗?”
云依澜微挑眼眸,额头上扬,用一种古怪的笑容看向顾思年。
顾思年被盯得脸颊泛红,讪讪说道:
“云姑娘的安危自然是要关心的。”
“你是因为安凉阁才关心我,还是单单因为我?”
“咳咳,这个,那个……”
云依澜的话一句比一句猛,顾将军不敌,败下阵来。
“哼哼。”
云依澜白了他一眼,随即看向关外大地,沉默许久才说道:
“凉州、雍州本该是来去自如的地方,我们身为凉人,在自己的国土上还有小心翼翼的。
多么可悲。”
“再忍忍。”
顾思年像是在做出什么承诺:
“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。”
“唉。”
云依澜叹了口气说道:
“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。
这大半年来北燕压迫百姓日盛,多次发生流血镇压事件,民间的仇恨日益增加。
义父手底下一些将校也对燕人非常不满,牢骚话越来越多,好几次还与燕军发生口角争吵。
说直白点,军心有点压不住了。”
顾思年眉头一皱:
“那皇甫将军是什么态度?”
“义父也有些暴躁,就连我哥哥都……”
云依澜身心俱疲的苦笑:
“要不是我在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忍耐,只怕义父与我哥早就等不下去,率先起兵反燕了。”
“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?”
顾思年的心头咯噔一下,但随即又想明白了:
“我能理解。
皇甫将军和云兄本就是疾恶如仇的人,性情刚直,心系百姓。
这些年忍辱负重,对燕贼卑躬屈膝的日子他们早就过够了。
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北荒老百姓饿死街头,看着反抗义军一次次被燕人镇压,换做谁都会忍不住。
说到底,还是我们动作太慢啊~”
云依澜轻声道:
“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了解北荒的情况,不是让你有压力。
义父与兄长那边我会努力劝说,我相信他们是明事理的人,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手。
朝堂上只能靠你了,你是凉朝的臣子,怎么做事有上面的人管着,你有你自己的压力。
我也懂,开战不是小事,需要准备万全。
贸然开战,只会一败涂地。”
“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顾思年默默地低下了头,眼光突然看到了云依澜手腕处套着的镯子,下意识念叨了一句:
“咦,这个你一直带着啊?”
“你送的,就带着了,喜欢。”
云依澜脑子里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,说完就觉得不太对劲,立马闭上了嘴巴。
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股旖旎的气氛,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“将军,将军!”
褚北瞻刚刚好急匆匆地走了过来,一看这场面立马闭上了嘴巴。
“怎么了,出事了?”
顾思年一看褚北瞻的脸色就不对劲,带着一抹罕见的怒意与慌乱。
“北荒刚刚传来的消息!”
褚北瞻沉声道:
“燕军在凉州宿县征粮,当地百姓不满,奋起反抗,杀了百十号北燕士卒,然后……”
褚北瞻犹犹豫豫的看了云依澜一眼,吐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。
“宿县征粮?”
云依澜目光微变:
“今年燕军在宿县已经强征过两次粮了,老百姓手里哪里还有粮食,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?
然后怎么了,褚将军倒是说啊!”
看得出来云依澜已经有些急了,宿县的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。
褚北瞻咬了咬牙,说出了下半句:
“驻凉州将军乌兰和木亲自带兵镇压,连屠二十余村落,老少不留、村庄烧成平地。
死了,死了近万人。”
“什么!”
顾思年面色陡变,云依澜直接晃悠了一下,差点摔倒在地。
“小心!”
顾思年赶忙伸手一扶云依澜,刚好碰到了一处柔软。
但此刻已经没有了旖旎的氛围,有的只是慌乱。
云依澜艰难的站直了身子:
“不行,我得立刻回凉州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