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约提醒了一句后,宁东来见姜异一副话中有话、胸有成竹的样子,便不再多说什么。
两人并行向前走了一段时间,宁东来脚步突然加快,眨眼间便将姜异落下了几个身位,而且随着其步伐继续加快,两人的距离也是越拉越大。
姜异知道为什么,没有说什么,只是按照自己的步伐节奏继续向前走去。
而在道路两侧,不时便有一道身影对着他躬身行礼,神情悲肃之余,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恳求之色。
这些人都穿着一袭陈旧长衫,头戴方巾,身上隐隐散发出一股书生气,正是这个世界的读书人。
姜异知道他们为何向自己躬身行礼,见此远远避开的宁东来也知道,不知他们俩人知道,今日在场的这几十万人绝大部分都知道。
“唉,这些匠人也真够可怜的。”现场看到这一幕后,有人忍不住叹声道。
“是啊,但是他们这样没用的,毅郡王自己怕是都自身难保了,如何帮得了他们。”一人接声道。
“取消学宫,今日怕是势在必行,单凭毅郡王一人之力,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”
“”
见到在场的匠人不时对着姜异默默行礼,众人都是低声议论纷纷,现场几十万人,一时间“嗡嗡”的议论声变得有些嘈杂。
有同情,有不屑,当然也有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
但很快,这种嗡嗡的嘈杂议论声越来越低,最后彻底消失了,整个外广场,不下余三十万人齐聚的现场,变得寂静无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,似乎也被这个场景出动了心弦。
原本还只是零零散散的读书匠人在向姜异行礼,但随着姜异越来越靠近皇宫,对着他默默行礼的人越来越多。
到了最后一段距离,已经是接连成片的人影,齐齐对着姜异躬身行礼。而且都是自觉、心甘情愿的,打眼望去,黑压压一片人影默默躬身垂首,这一幕真的很震撼。
也直到这时,众人才发现,今日的外广场上,竟然汇聚了这么多书匠。
尤其在接近皇宫大门城楼的区域,几乎都被书匠占据了。
不少一大早就赶来占位子的人,这是也恍然大悟。
“我说怎么有人来得比我还早,原来他们都是书匠”一名位置稍微有有点靠前的人低声喃喃道。
他来的时候,天刚刚蒙蒙亮,整个大离皇都都处在一片寂静中,绝大部分人甚至还在睡梦中,他一度认为自己是最早的一个。
但他来到这皇宫外广场时,却发现许多人已经到了,而且人还不少,几乎将靠近皇宫的区域全部都占据了。
当时其也没有多想,只单纯的以为有人比自己还爱凑热闹,但现在看来,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书匠。
每个人都是一副简陋却干净利索的长衫,头上是一顶方巾,不少人脸上都是一副长途跋涉后的疲惫神情。
“唉,难怪他们会这样,今日可是决定他们以后命运的日子”
“看这样子,取消学宫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。”
“难道真的要取消学宫不成?那我孩子以后上哪读书认字?”一名粗糙汉子突然出声问道。
他这一问,顿时让周围的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。
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嘟囔:是啊,没有了免费学宫,以后他们的孩子上哪学习认字?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想到是,学宫取消后,自己的孩子上哪去混吃混喝?
学宫,是大离皇朝自建朝之初便设立的一种读书制度,十二岁一下的孩童,但凡是想要学习认字的,都可以去学宫免费跟着学习。
最重要的是,中午还会管一顿饭,穷苦人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自己的孩子送进了学宫。
但最多呆到八九岁之后便不让去了,因为在这个世界,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出去当学徒或当放牛娃了,创造的价值要远远高于一顿中午饭。
也因此,整个大离皇朝下设的学宫里,基本都是八岁以下的孩童,甚至还有刚刚蹒跚学步的婴孩,基本全部都是穷苦人家的。
至于稍微有些家财的,要么直接不读书认字,要么自己花点钱请个书匠在家教授。
现在的学宫,更像是一个看孩子的幼稚园,早就背离了建立时的初衷。但却养活了一大批书匠,绝大部分书匠就是靠着学宫里的微薄俸禄养家糊口。
但现在,学宫却要被取消,受波及最大的便是那些以此为生的书匠了。
所以,得到这消息后,众多书匠从各地汇聚到了大离皇都,有的甚至不惜砸锅卖铁、散尽家财。
但到了之后,他们才发现,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等着最后结果。
姜异出现在皇宫的外广场时,不少书匠这才猛然想起,能为他们说上一句话的,只有这个毅郡王了。
这个毅郡王也是从古至今第一个、也是唯一一个肯像他们执礼的权贵。
“先生”这个词正是从这位毅郡王口中传出来的,也是他们这些书匠第一次感到了别人发自内心的一种尊敬。
所以,几乎是下意识地,当姜异的身影走到眼前时,所有书匠都是默默躬身行礼。
尤其到了靠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