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琬为人聪颖一点就透,平定杨胤之乱只需以势压人,将为首者杀掉便能安宁。但三州之乱太多百姓被裹挟其中。
南衙和吴越并不想得个“人屠”的名号,激起新一轮民乱,尤其洛阳兵殷鉴在前。
郡兵平定不了有洛阳兵,洛阳兵平定不了有南衙诸卫,但诸卫若是收拾不了,又能让谁来呢?
难道任由此地糜烂下去!
柳琬团扇轻摇,“也不知此战何时才能结束?”
杜乔:“快了。”虽不知具体战略,但段晓棠已经领兵出击,必然有所收获。
借着这个难得清闲时刻,两人聊了许多。杜乔才从话里话外明白,虽是同在行营的柳氏子弟,但柳家推出来镀金的只有柳星渊一人,柳琬能贴的有限,最多长长见识。不然早就将他从洛阳召回了。
柳琬略有些迷茫,“长林,可知世子有何喜好?”
杜乔哪里清楚,“不甚了解。”
换做段晓棠在场,大概会得一句,他喜欢你别烦他。
杜乔问的直白:“少琰对世子有所求?”
柳琬眼神望向远方,显得有几分缥缈。“我有一位族兄得罪了世子,想着如何消弥这段恩怨。”能握手言和其乐融融最好,再不济也不能因此让吴越对柳氏印象负面,削减他们该得的利益。
杜乔冥冥中有所感,“依在下之见,世子对你们兄弟二人并无异色,可见并无迁怒之意。”连是否有误会都不想问了。
世家豪族人口众多,若将与各子弟结怨的之人集结起来,怕是能组成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。
柳琬:“在行营日久我知世子并非暴戾之人,但他下令将族兄的腿打断。”甚至让族兄避之不及顾不得伤情,一路乘车逃到洛阳才敢松口气。
杜乔绝望地闭上眼睛,这位不曾透露姓名的族兄,是不是姓柳名信?
杜乔:“你的族兄可曾透露过因何结怨?”
柳琬摇头,“不曾,只模糊提及是长安贵胄子弟常见的做派。”听起来有点欺男霸女的味道。
杜乔心底默默叹口气,这事可不常见!本来瞧柳琬平日挺精明的人,怎么偏在此处糊涂了,倒有点林婉婉等人平日说的傻白甜模样。
杜乔没问细节,柳信如此推脱解释,要么是只想单纯遮掩下来。但若是知道柳琬将要去吴越跟前,不思提醒谨慎处事,反而行此疑似挑拨之举。
柳琬若不知轻重以为能为同族消弥一段恩怨,主动捅到当事人面前,简直不敢想吴越的脸色,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这个颇受重视的主支子弟。
杜乔:“可曾问过你堂兄的意见?”
柳琬:“七哥道只做不知。”
吴越不提,对他们也没有区别对待,就当不知道此事。
柳信只是断了一条腿,吴越身上可绑了一场柳家的小富贵,孰轻孰重分得明白。
柳星渊对柳信不熟悉,但几个月下来足够摸透吴越一星半点,一般不同人计较。但同人见真章的时候,就不是断条腿那么简单的事了。直觉此事哪怕对错三七开,也是柳信七吴越三。
杜乔不知柳信是明辨是非还是做好打算,万一事发把柳信这个不甚重要的旁支子弟扔出去平息事端。只能稳住柳琬,“老成持重之策。”糊涂最好。
柳琬心底生惑,常人道以和为贵,他所为全出于友悌,杜乔为何和柳星渊一般态度。想到两人曾同在长安,试探道:“长林认识信族兄?”
杜乔立刻否认道:“不认识。”说完反应过来,否认得太快太假。
柳琬心中了然,杜乔后半场的迷惑表现有了解释,他清楚柳信和吴越之间恩怨。虽然不知三人之间有何联系,但杜乔显然知道一点内情,难道是段晓棠告诉他的?
杜乔阻止是不想柳琬遭难,别说对象是强势的吴越,换任何一人都不要直刺敏感之处,除非像赵璎珞和褚生那样打算撕破脸的。
当然他也不想拨出萝卜带出泥,让吴越又想起自己。
瓜田里的猹不好当,随时要面对猎人的叉。
太平县内军营安静好一段时日,直至一封军报从前线传来。
范成明兴奋道:“段二把新绛打下来了。”
吴越眼露精光,“传信武将军,让他问稷山,降不降?”最后三个字杀气腾腾。
降最好,不降就打下来。反正段晓棠武俊江这一路接下来要做策应无法再向前推进,有的是时间和稷山慢慢周旋。
杜松宁岩也想试试把敌人分割成一个个孤城的战术,以势压人。
明明绛州反贼势力更盛,但薛曲收到的战报却是吴越的进度更快,已经快到合兵围正平的阶段。
不排除右武卫兵力更多的基础条件,但薛曲还是得承认,“段二‘跳城’果真有效。”
余项明:“她招数花哨但是灵啊!”
薛曲眼力不俗,“只样子花哨,本质还是奔袭战。当年魏灭蜀就是这么打的,本部绕过汉中的汉、乐二城,偏师绕过剑阁杀向成都,最终逼降蜀汉。”
见副将迷茫的神色,心中了然《三国演义》还没写到这一节。蜀汉灭亡,再接下来三家归晋,该是到结尾处的情节。
薛曲故作高深道:“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