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贵妃死死地捏着残缺的玉梳,独坐到天亮。
那玉梳,是她最在意的人,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。
天已大亮,有宫女轻轻叩门,“贵妃娘娘,孝亲王携王妃来请安,已经在外面候着了。”
宫女说了两遍,婉贵妃才微微抬眸,有些干燥的唇瓣轻启,“不见!告诉他们,今后不必来请安。”
门外,宫女有些为难地看向崔宏孝,“王爷,您看这……”
崔宏孝看了看身旁的梅芊月,拉着她跪在了冷硬的鹅卵铺就的地面,“母妃,自从成婚以来,儿臣和芊月每日都来向您请安,可母妃一直不肯相见。如果母妃有什么难处,不妨对儿臣说说,儿臣愿竭力为母妃分忧。”
梅芊月也重重地磕了个头:“母妃若是对儿媳不满意,儿媳这便离开。可是,孝亲王是母妃的儿子,他一直很挂念母妃,恳求母妃见他一面。”
屋里一阵沉默,大约一刻钟过后,门,终于缓缓打开了。
婉贵妃终于愿意见他们了,两人心下一喜。
可进屋不过片刻工夫,两人便出来了,脸色还比之前更差了。
两人默默地走在宫中的小径上。
梅芊月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,不得不说,这个男人更多地遗传了婉贵妃的容貌,真的长得很好看,很像婉贵妃。
可这有什么用呢?
他那英俊的外貌下,那挺直的身板下,那大真战神的外表里,藏着一颗破碎的心,一颗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伤透的千疮百孔的心。
不知这么多年,他一个人是如何孤独地走过来。
想到这里,梅芊月鼻子一酸,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崔宏孝的手。
感受到那只小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婉的疼惜,崔宏孝眉头略微舒展了些。
他张开自己的大手,将那只小手轻轻地包裹住。
还好,今后的路上,有她的爱相陪,他便不再孤独。
老天尚对他有一丝垂怜。真好。
“母妃到底因何如此?”梅芊月看向身边的男人,忍不住问。
“母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。”崔宏孝说,“别想了,总之,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便是。”
梅芊月点点头,手握得更紧了。
但她的心,始终无法平静。
刚才在锦绣宫,婉贵妃只对他们说了两句话。
第一句是“今天,是靖王带军出征的日子”。
第二句是“你要答应我,今后无论如何,不许与他为敌,还要护他周全。否则,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”。
一个什么样的母亲,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?
听到这两句话后,梅芊月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身子晃了晃,但他还是应下了。
她再度怀疑,崔宏孝到底是不是婉贵妃所生。
但两人容貌如此相似,怎么可能不是呢?
“孝亲王,芊月,今日婉贵妃可答应见你们了?”一个声音打断了梅芊月的思绪。
淑妃步履有些仓促地走过来。
“见过淑妃娘娘,我们已经见过母妃了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淑妃神色略有些尴尬,上前亲热地拉住梅芊月的手,“我也知道,你们天天都进宫,可……唉,婉贵妃只是性子内敛了些,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。”
梅芊月摇摇头,“怎么会呢,娘娘多虑了。芊月倒是有个不情之请。淑妃娘娘目前代理后宫事务,母妃在宫中,还请您多加照应着。”
“什么照应不照应的,都是姐妹。再说了,婉贵妃位份还在我之上哩。”淑妃拍了拍她的手,又看看崔宏孝,“你们就放心吧。”
“对了,娘娘这急匆匆的,是有什么事吗?”
淑妃不禁叹了口气,“八皇子又不好了,皇上不得闲,让我赶快过去看看。”
崔宏孝说:“如果方便的话,本王也想一同去看看八弟。算起来,本王也有些许时日未曾见过他了。”
“那当然好!八皇子见着你们,就开心了也说不定。”淑妃赶紧说,“那咱们快去吧。”
安隅苑里依旧冷清,但比之前干净整洁了许多。
李公公将以前的宫人全部撤换了,该杀的杀,该处置的处置。
如今安隅苑里的宫人,都是李公公信得过之人。
立春后,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抽出了新芽,一派生机勃勃。
然而,和院子里的欣欣向荣截然相反的是,八皇子的病似乎更严重了。
准确地说,是他中的毒似乎更深了。
梅雪儿第一次来安隅苑时,只觉得他像个小鬼一样躲在阴影里。
她出发去云州之前又来看过,却见八皇子脸色更苍白,最要命的是,四肢都开始有些不协调了。
这是毒浸入骨髓的征兆,再严重的话,就真的要变成活死人了。
“这说明,有人在继续给八皇子下毒。”那天,梅雪儿将八皇子的情况告知崔启墨时,崔启墨又惊又怒。
安隅苑里的人,都是信得过的,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再在眼皮子底下下毒。
梅雪儿留下了一些药物,说只能推迟八皇子毒发时间,但不能根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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