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晳只是流着泪跪送李佳氏,过不久,弘历来了。见弘历来了,弘晳无动于衷,只是淡然地用膳。
“大胆,皇上驾到,还不赶快行礼!”李玉道。
弘晳依旧不理睬,一边吃着鱼肉,一边吐刺。
弘历斜了一下眼睛,李玉会意,直接过去踢了弘晳一脚,险些没让弘晳卡住。弘晳吐干净鱼刺,冷笑道:
“皇上尽管处置吧。事已至此,我如何辩驳,你也不信。既然早就想杀我,那就来吧。”
弘历示意让所有人退出,只是单独与弘晳相见:
“这么多年了,你还是败在我手下。我本不想与你治罪,完全是你咎由自取!”
“就算我什么都没做,你也会找借口给我治罪吧?”弘晳苦笑,“你早看我不顺眼,反正早晚都是死,你杀了我吧。”
“十七年前,你妒忌我受到汗玛法的宠爱,将我推进荷花池,要置我于死地。后来又威胁我,不准我说出来。当时我还小,自然怕你,但是当时我就知道,什么叫做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”弘历冷笑,“十七年了,每每想起那一天,我就恨。若是当时我被你溺死,坐在这个位置上的,要么是十四皇叔,要么,就是你!但是我活下来了,登基的是我阿玛,我三皇兄也死了,弘昼完全听命于我,弘曕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,最后坐拥天下的是我!这个位置,你和你阿玛都想要,我的皇叔们,我的三皇兄,他们都想要,最后得到这个位置的,是我!”
“皇位的争夺是无止境的,历朝历代都是如此。”弘晳苦笑,“谋反?呵,可笑。”
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呢?”弘历冷笑。
“早知今日,当初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留你一命!”弘晳冷笑,“十七年了,我们的恩怨无休止境!你的出现,夺走了汗玛法对我的宠爱!汗玛法疼了我二十多年,可是为什么你出现了?你跟我抢汗玛法,跟我抢皇位,你什么都跟我抢!”
“汗玛法心里最宠爱的皇孙是你,永远都是你。”弘历语气中带着妒忌,“他对我虽好,口中却时不时念着你这个嫡长孙!小时候我以为汗玛法宠爱我,可是比起你来,实在微不足道。”
“过去的事情了,不必再提。”弘晳摇头,“如今,我是你的阶下囚,凌迟还是分尸,都随你。”
“不,我要当你活着,好好活着!”弘历道,“朕念及手足之情,赦你死罪。”
“你不杀我?你让我活着?”弘晳震惊,忽然又似乎明白了什么,笑道:“是啊,手足之情。这样宣扬出去,天下都会夸赞你是一个好皇上,不计前嫌,心胸宽广。他们哪里知道,先帝殡天的时候,这位心胸宽广的皇上抱着棺材痛哭流涕,哭着护送灵棺到梓宫。天下百姓夸赞皇上纯孝,哪里知道这位皇上一继位废除了先帝好不容易推行下去的措施,什么都跟先帝反着干。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!”
“但是效果达到了,天下人都会相信。”弘历冷笑。
“这不过是你精心营造的假象罢了!”弘晳道。
“我会让你活着,因为,有一个人,要替你死!”弘历冷笑,“你与她的私情,若是不斩断,会坏了皇家的颜面!”
“你要干什么?”弘晳瞬间慌张了。
“我要让你好好活着,看着她死。”弘历冷冷道。
“你好狠的心!”弘晳怒道,“不过我想知道,明明你早就知道,为什么现在才说?”
“天时,地利,人和,三者具备,才可以体现一个筹码的最大作用。”弘历道,“宗人府宗令、左右宗正对你审讯,你对你的过错极力反抗。弘昇、弘昌和弘普已经全部招了,如今就只有你死鸭子嘴硬!弘晈招认了你和她的私情,简直比我知道的还要不堪!”
“他是在胡说八道!”弘晳惊恐,“他就会黑白不分颠倒是非!你怎么可以相信他?”
“信不信都无所谓,但是这是供词!我会让他活着,保留他的王爵,因为,他的冒失暴躁和妒忌,正好保住了他一命!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,既然因为那个女人让你们关系破裂,我自然不会过多针对他!怡亲王府因为弘晈和弘昌受到打击,想必怡亲王也会收敛起来。弘昌和弘晈,一个是长子,一个是嫡长子,然而都没有世袭王爵,宁郡王爵位还是先帝施舍的,他们二人都妒忌厌恶弘晓,因此会投靠你。如今你势败,给不了他们想要的,自然我需要什么,他们就招什么。你不说,他们自然会说。”弘历冷笑,“来人!”
外面的人都进来,弘历得意又冷漠地看了看弘晳,下旨道:
“弘晳,乃理密亲王之子。皇祖时,父子获罪,将伊圈禁在家。我皇考御极,敕封郡王,晋封亲王,朕复加恩厚待之。乃伊行止不端,浮躁乖张,于朕前毫无敬谨之意,惟以谄媚庄亲王为事,且胸中自以为旧日东宫之嫡子,居心甚不可问。即如本年遇朕诞辰,伊欲进献,何所不可。乃制鹅黄肩舆一乘以进。朕若不受,伊即将留以自用矣,今事迹败露,在宗人府听审,仍复不知畏惧,抗不实供,此尤负恩之甚者。从前阿其那、塞思黑居心大逆,干犯国法,然尚未如弘晳之擅敢仿照国制,设立会计、掌仪等司。是弘晳罪恶,较之阿其那辈尤为重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