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秋丫娘开口,马玉芝急赤白脸地跟忠厚媳妇争辩上了:
“你这娘们,都快赶上皇帝‘敬事房’的人了!人家啥时候造人,还要征得你同意?是你给掐算的日子呀?好像你心里门清似的。”马玉芝看得书多,说起话来不紧不慢、一套一套的。
“啥……竟事儿?”忠厚媳妇不明所以,翘楞着眼睛反问了一句。
见她有点懵,马玉芝继续扩大战果:“再说了,秋生出生前正赶上秋收,秀兰一天没得闲,天天上自留地,干那么重的活计,娃就算早出生几天也正常。”
听马玉芝这么说,秋丫娘心里嘀咕上了:她说这话是啥意思?是在替自己解围吗?会不会她也察觉到了什么?这种维护更让人心慌,证明大家都对秋生的身世产生了怀疑。
怎样接住她俩的话呢?真不知这会儿咋说才恰当,但是不搭茬好像又说不过去。
秋丫娘心里反复琢磨、并没停下手里的活计,假装忙碌着,用以掩饰自己的慌乱。
正不知该如何开口,马玉芝家二女儿娟子来了,马玉芝赶紧往外轰:“你来干啥?回家去,帮你姐看着点弟弟。”
“我不,我就要跟你一起。”娟子梗着脖子任性地回道。
马玉芝扬声骂道:“缺火的玩意儿,赶紧滚犊子,就你跟脚。”
“哎呀!你撵她干啥?让她上炕跟秋丫玩吧!”秋丫娘好像见到了救星,对娟子显得格外亲热,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。
听秋丫娘这么说,娟子双手扶住炕沿,‘蹭’地窜到了炕上。
马玉芝知道秋丫娘爱干净,不像她们家可劲造、脏得一塌糊涂,窜上去打了娟子一巴掌:“上炕怎么不脱鞋?”
娟子没听她娘的,站起身大步走到正在窗台上玩石子的秋丫跟前,把炕席踩的唰唰响,直接留下了几个雪泥印子。
马玉芝见娟子没听她的,骂了一句:“王八羔操的,死爹哭娘,天生的犟种。”
娟子的到来和马玉芝对她的一顿输出,正好把几个人先刚谈论的话题岔开了,让秋丫娘解脱出来。
忠厚媳妇再没眼力见儿,人家都翻篇了,她也不好再揪住不放,不然很容易让人觉得她居心不良。
不过秋丫娘心里暗暗告诫自己,以后在忠厚媳妇跟前,说话一定要加倍小心,不能让她逮到任何把柄。
这次没套出结果,她不会死心,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重提这件事。
秋丫娘把黄土掺上麦秸碎和成大泥,摔打均匀后开始按照泥瓦盆的样子造型。
马玉芝忙前忙后地打下手,忠厚媳妇挺着大肚子站在旁边喋喋不休地瞎指挥,嘴里不时‘嘶溜’着。
费了好大的劲,泥巴稀了掺土、硬了添水,用了小半天功夫,火盆总算成型了!
先放到墙根,把灶膛里烧完柴剩下的碳火掏到里面,等烘干了,就可以搬到炕上使用了!
秋丫爷爷中午回家吃完饭,抹了一下嘴巴赶紧下地穿鞋,早晨羊倌抱给他一只受伤的一岁口山羊,说是窜进马厩里被踢掉了大胯。
爷爷去仓房找了点香瓜子,打算喂给受伤的小羊,看看能不能管用。
到了饲养室,爷爷抓了一把苞米,在几步远的地方逗着那只受伤的小羊,看它能不能过来,顺便把香瓜子喂给它。
见到吃的,小羊使劲挣扎了几下,试图站起来,可是根本动不了,急得‘咩……咩’直叫,最后还是颓然地放弃了。
爷爷走过去按住小羊,摸了摸它的大腿根,确实断利索了。
但是如果绑上夹板,好好喂养,暂时还死不了,过年的时候再杀、或许能多长几斤肉,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。
爷爷盯着小羊,眼前闪过孙女秋丫苍白瘦弱的小脸,怔愣片刻,‘呼’地起身,摸着花白的胡子,在屋子里踱来踱去。踌躇了好一会儿,又开门到雪堆里把答应秋丫娘的那只死羊羔子扒拉出来。
‘母羊流产的羔子,太小了!唉……’爷爷无奈地摇着头自言自语,接着又埋了回去。
随后站起身,使劲一跺脚,不再犹豫,沟壑纵横的脸上呈现出无比坚定的神情,径直朝队部办公室走去。
只有队长刘青富一个人在,时机正好,人多了这事还不能说。
“青富,早晨老宋头抱来一只小羊……伤的有点重。”
“嗯……?啥情况?”青富队长仰面倚在行李卷上,懒懒地问道。
“有只半大山羊,早晨被马踢断了胯,眼见是……是活不成了。”秋丫爷爷有点心虚。
刘青富听了,马上两眼放光,忽地一下坐了起来,查觉自己有些失态,赶紧调整了一下身体,沉吟了片刻才说道:
“呃……那……这么地,趁现在还活着,你赶紧放放血,然后把皮剥了,收拾干净,我叫上其他几个委员,晚上咱们改善一下。”
青富队长虽然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,秋丫爷爷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兴奋。
“我……我给你们收拾完烀上,就不跟着一起吃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?都是你经管的,咋能落下你?”
“不了,到时候我留下一块羊肉就行了。”
“你是想拿回去跟家人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