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实在找不出好点的食材改善一下伙食,已经好久不见肉腥了,吃个咸葱叶苞米饼子都能把秋丫香成那样,可怜见的。
秋丫娘看着女儿面黄肌瘦的小脸,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女儿解解馋、滋补一下。
这天晚上,她没像往常一样跟两个孩子早早钻进被窝,而是在地上徘徊不定,思来想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,背上秋生,领着秋丫,打算到生产队碰碰运气。
秋丫爷爷是队里的饲养员,因为责任心强,有耐性,所以近几年一直负责经管队里刚出生的牛马羊幼崽、以及老弱病残的牲畜。
早夭或者胎死腹中流产的羊羔,因为没什么价值,爷爷可以自行处理。
他会把皮剥下来,用硝石熟的软软的,用来做手闷子、棉鞋里子,攒多了还能做个皮马甲,羔子肉也可以打一顿牙祭。
队部的大门就是横穿在两边门垛上的几根檩子,像一个大大的‘日’字,秋丫娘背着秋生俯身从中间跨过,秋丫紧随其后。
进入大门,秋丫娘带着一双儿女直奔饲养院。
饲养院在队部一角,外面是一圈围墙,里面有一排座北朝南的敞棚,敞棚里用土坯隔出两间小屋,就是饲养室。
推开木栅栏大门,踩着院子里薄薄的一层羊粪蛋和干草屑,走到饲养室跟前。
饲养室的门虽然破烂不堪,却封闭的足够严实,门缝处钉着一块块羊皮,防止往里面钻风。
秋丫娘敲了敲饲养室的门先给个动静,然后才开门进屋。
屋子里充斥着浓浓的膻腥味,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,秋丫爷爷正蹲在炉火边用嘴嚼着炒熟的黄豆粒喂羊羔子,还有几只围在旁边急得‘咩咩’直叫。
抬头见是秋丫娘几个,爷爷一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孙女孙子,一边赶紧吐出嘴里的豆面,扒开羊羔的嘴巴抿了进去。
然后问秋丫娘:“兰儿,你怎么来了?这大冷的天,黑灯瞎火的,把孩子抖落着可咋好?”
“嗯……爹,家里……一点荤腥都没有,秋丫太‘熬嗑’了,有……有死羊羔子没?”秋丫娘鼓足勇气,支支吾吾地问道。
“奥……前几天死了一个,我埋雪堆里存着呢!你先带娃回去,等我腾出空剥了皮给你送过去,省的你再跑一趟。”
爷爷说完,放下羊羔,起身抱过孙子秋生亲热了一番,又抓了两把黄豆粒给秋丫装到兜里,满是怜惜地摸了摸孙女的头。
爷爷奶奶养育了九个儿女,还不算其中夭折的两个,儿女们又繁衍了一大堆孩子,秋丫大伯家的长子,比秋丫的小叔和小姑年纪还要大。也就是说,秋丫爷爷奶奶抱上孙子后又生了两个孩子。
对于儿孙们,爷爷奶奶哪个都想疼,但哪能疼得过来?积年累月的劳累,已经让爷爷的两只胳膊无法伸直,洗个脸都费劲,腰也弯曲得像个虾米。
所以队里让他做饲养员,除了他喂养牲畜细心的因素外,也是为了照顾他。
第二天一早,秋丫娘趁两个孩子没睡醒,拿了条破麻袋就去西山了。那里有上好的黄土,粘性大,秋丫娘打算弄些回来,做个火盆。
从山上背了半麻袋黄土,到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,见两个孩子已经醒了,姐弟俩在被窝里正玩的高兴,秋丫娘并不上前打扰他们,赶紧抱柴烧火做饭。
吃完饭,开始把黄土倒在里屋地中间,拿来筛子过滤一遍,秋丫娘知道里面应该掺上些穰柴才更结实。
到院子里寻觅了一圈,也没找到合适的穰柴,随后秋丫娘去了西院王林家。
下雪之前秋丫娘就注意到了,他家菜园子里有被风吹得散落到墙根的麦秸,王林媳妇马玉芝过日子懒散,换做自己,早划拉到一起当柴烧了。
秋丫娘跳过园子墙,用脚驱踏着积雪,把零星的麦秸一根根捡起来。这种小事不需要跟王林两口子打招呼,两家处得还不错,都不咋见外。
刚捡了不一会儿,马玉芝开门出来了,看见正在满地找寻的秋丫娘,打趣道:“秀兰,你这是丢了银子咋的?”
“我要是真趁银子,还用得着干这个?……想找一把麦秸做火盆用,我家的早当引柴烧没了。”秋丫娘跟马玉芝搭着话,继续翻找着,双手已经冻得通红。
“看把你能耐的!自己个儿动手做?”
“那有啥?比照葫芦画瓢呗!”秋丫娘信心满满。
“我家是不敢弄那玩意儿,怕几个崽子玩火、把房盖给点着了!”马玉芝向来得过且过。
“做一个,屋里也暖和些,秋丫去奶奶家就爱往火盆跟前凑乎,眼馋着呢!”
两个人说着话,秋丫娘觉得捡够了,跳出菜园,跺了几下脚,又脱下棉鞋,把掉进鞋圪篓里的雪使劲磕打干净。
接着,马玉芝随秋丫娘一起来到家里,说是要帮着搭把手。
两个人刚进屋,忠厚媳妇也随后跟了进来,看情形一下子就明白了,开口道:“二婶,你还真要打个火盆?我以为你前些日子也就是嘴上说说呢!”
“嗯,说干就干。”秋丫娘心里虽然有点厌烦忠厚媳妇,可是邻邻居居住着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大面上总要过得去,说完看了一眼忠厚媳妇的肚子又问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