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越本想再观察一下形势,结果马红军这样一喊,他也没法在后厨继续呆下去了。
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,马越走到前厅,目光落到李蒻和她同学所在的桌上,“你们好。”
李蒻很不自然地站了起来,闪避着马越的目光,脸都红到了脖子,“你好马越。”
马越和他们两个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,既不上前表现什么特别熟络或者特殊关系,也不多问,算是给足了李蒻台阶,“欢迎光临。想吃点儿啥?”
李蒻笑得极不自然,“其实我不想麻烦你们的,是他……”
说到这儿,她才意识到什么,指着自己的同学,“哦,忘了介绍了,这是我大学同学周隽。今年假期学校有一个社会调研活动,我们在一個组,他专门来调研农村第三产业发展状况的。”
马越看向周隽,微微一笑,“欢迎。”
他很自然地伸出了自己的手,可是却发现因为弄了半天橡皮和印油,上面有好几块红的还没洗掉。
出于礼貌,他又把手收了回来。
周隽也没有要与马越握手的意思,只是点了点头,目光还在马红军递出去的那个菜单上。
“其实我感觉,你们这公路边开饭馆,也是不错的第三产业。没想到农村人也能有这样的头脑。吃完饭咱们就在这儿聊聊吧?”
马红军本想谦虚一下,但李蒻和马越却是几乎同时开了口。
李蒻说的是,“还是不用了吧。”
马越说的却是,“愿意奉陪。”
周隽突然笑了笑,看向李蒻,目光中似乎带着一种马越曾经很熟悉的感觉,“怎么你从进来就显得有点儿和平时不一样,不太舒服?”
李蒻现在是谁也不看了,自己低着头,“没有,没有。就是有点儿热。”
马红军赶紧把电扇又对着他们调了调,“是是是,今年夏天气温有点儿反常,太热了。”
他这么一说,李蒻的脸似乎更红了。
周隽这会儿翻完了菜单,合好放在桌上,还是看着李蒻,“你想吃点儿啥?反正我看也真没啥可吃的,农村的经济水平还是不行啊。哎对了,学校东面步行街那边,新开了个什么水煮鱼,好吃,等回去我请你。”
“不~用~了。”李蒻低着头,拉长的语气中似乎有点儿埋怨,“快点儿点菜,人家马叔等着你呢。”
周隽的目光回到马越身上,“我从小在城里,也没到过农村。唉,你们这儿……要不这样吧,就搞两个特色土菜,我就尝尝。”
他这么一说,马红军倒有点儿为难了。
这就和家里做饭一样,提前问好了吃啥,做出来没说法;要是一问,全家都说啥都行,等端上桌了肯定每个人都挑三拣四。
他看了一眼马越,似乎在征求马越的意见。
马越则笑了。
他对于这个周隽,感觉不太爽。
不是因为他跟李蒻在一起出现,而是因为他的态度。
口口声声城里人,带着一种高于别人的优越感,怎么都像是暴发户的儿子,缺少一种最基本的涵养和素质。
在前世,虽然自己只是个厨师,但也是国际知名大厨,虽然说国内依然属于服务业,主观上总低那些高层三等,但一出国,比明星地位都不差。
周隽这样的年轻人,他看得多了。
缺的不是历练,而是社会的毒打。
等他毕业之后,自己进入社会,周边卧虎藏龙时,吃了亏才有可能反省。
当然,只是有可能。
马越一时起意,要不咱就做个好人,现在就毒打他一下。
把桌上的菜谱收回来,他道,“这个菜谱,都是给那些跑长途的司机和农村人看的。你们城里人的菜,我们不往上写,太贵了,怕顾客吓跑。”
周隽一听,没意识到马越有讽刺意思,反而脸上的优越更浓,“呵呵,也是。农村的收入一年才多少钱。你看我爸一个月就挣1000多,得相当于你们种地半年了吧?”
“那可不,要不我们这菜怎么不上档次呢。”马越干脆顺着他说,“你看我们这小馆子,都没人来。要在城里,这么大面积,房租水电都付不起,不得赔死。”
“对呗,我家的店,房租一个月就两三百,还得雇人,一个月纯成本就近千块,我爸……”周隽越说越来劲儿,主角也从城里人变成了他爸。
马越没陪他继续说,找好时机打断了。“你刚才说,学校附近新开了水煮鱼?巧了,咱们也能做,来一份?”
周隽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惊讶,随后又有点儿怀疑,“你们也能做水煮鱼?我说的水煮鱼,是那个,全是辣椒那个,不是炖鱼!”
马越笑了,“试试呗。我们不常做,因为贵。”
一提到价格,周隽像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。
他看过这里的菜单,红烧鲤鱼2斤左右,标明了是10块钱。
如果马越做的,不是正宗的水煮鱼,还是10块左右的价钱,或者说只加两三块钱,那肯定和他想的不一样。
按照这个思维,他开口了,“你们这儿多少钱?”
“25一份。”马越的脸严肃起来,“新鲜草鱼,净重2斤左右